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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长命万岁》 100-110(第26/27页)
末以来,太阳不照。
寒气时发,草木皆肃。
许多外郡的大车比昔年要提前半月启程,但被雪所阻,在除夕才驶入国都。
青皂倌人继续禀道:“长乐巷虽还有些余白,无法比拟长极巷之盛况,但也彰明较著。”
谢宝因履过平地,在室内几案北面而屈膝踞坐,听见奴僕所言,微笑着拿起漆盘上的造册竹简,权势并非朝夕可得之物,倘若王谢之盛能如此轻易被取代。
那数百年来,谢氏子弟的奋发与心血又算什么。
她垂眸,展开竹简,看着负责为此事造册的青皂倌人在上面所记载的士族。
河内山氏。
河东毋丘氏。
河东卫氏。
扶风萧氏。
陈留江氏。
庐江周氏。
这些都曾与博陵林氏有所往来,但近年都不再重视,今年竟又再次恢复联系。
谢宝因视线下移,看见高平郡郗家后,她微怔,当即从数份帛书中找到写有“高平郗”的那张。
虽然往昔产子时的事情,林业绥自后便不再提起,但郗雀枝回到高平郡以后突然大病而死,郗家声言是少时便有心疾,医治数日,未能挽回其性命。
而那位郗女郎昔日在建邺的时候,也曾染疾,她命医师来家中医治,曾询问过身体状况,未曾提及心疾。
其亲人最终还是选择家族的当世荣曜。
高平郗氏也依旧还是馈遗金钱帛衣食来长乐巷,甚至比以往多出整整十车,连其嫡母所出身的扶风萧氏都有八车。
“女君。”
谢宝因抬头。
玉藻入内请问:“王夫人拜见,是否要迎候?”
谢宝因颔首,又言:“听闻王廉公已到国都,但不肯入都城,居住于山中别墅,杂树被雪覆盖,朔风穿过,严寒更甚,你遣人送去素衣麑裘。”
玉藻唯唯一声,退步出去。
室内地板再有声响时,妇人步履在几案西面止住。
谢宝因正立行礼。
王氏双臂抬起一揖,笑着直言:“从安忧心你被恶梦所扰,命人请我来,若是身体有虞,要与我言明。”
谢宝因摇头,重新席地:“叔母是尊长,不必因我而奔波。”
王氏辩道:“我一人在家中也是孤独。”
月余前,国都附近郡县于去年所修建的内城墙因坍塌,有百姓死伤,林勤领命前去治理,查明原因。
林卫隺跟随而去。
已拜建武将军的林卫罹则身在南海郡,无诏不归,送回建邺的尺牍中。
林益自从与其妻、子/迁居别处以后,很少再与大宗来往,在朝堂之上亦是多亲近于七大王。
长大、衰老、仕宦与男女嫁娶,林氏子弟在家中谈笑的时日也只会日益稀少。
命媵婢奉汤后,谢宝因与妇人交谈起此次士族的来往。
王氏多是谈论这些士族子弟的才能与建功立业,然后一叹:“却意年齿渐长,已经不再是往日幼童。”
谢宝因望着案上的帛书与竹简:“河东郭氏与丹阳陶氏皆有此意,此次便命前来建邺馈遗金帛的家臣传递欲与林氏修秦晋之好。”
王氏又有所思的开口:“她们姊妹二人,或是遭遇不同,其立身处事也大有径庭,在三娘心中,万事皆以自己为先,而于六娘内心,家人始终都是第一。”
谢宝因不言。
但明白只要是她所选,林却意皆会接受。
不会出现林妙意那样的情况。
因为少时在山寺的经历,林却意变得十分眷恋亲情,只要能与家人长久,她能够为此献出所有。
趋近黄昏的时候,妇人也起身告别。
*
在率领三省官员向天子朝贺元日以后,林业绥出宫回府,刚下车舆,便又去往家庙祭祖。
在灵魂用以起居的中殿里面,供奉有当年率领博陵林氏北渡之远祖的衣冠及生前所用之物。
他从西阶上至殿堂,目光在案上那盘被撕裂的豚肉上稍作停顿,随即垂下视线,从盛有干黍稷的铜盆中任意抓了一把,投入有暗火的祭皿内,以此敬奉祖先。
然后又去到中殿以左,祭祖父林祉。
出殿要去祭林勉时,男子刚迈步,就闻听到站在殿内林勉衣冠前的郗氏与劝她的随侍讥笑:“既然从安曾信誓旦旦的言明往后都不让我再见到他们兄弟姊妹,那我今日偏要看他如何言出必行?
“他身为人子,不祭先父即是不孝。”
林业绥停住脚步,掀起眼皮,看见这里确实为供奉林勉灵魂起居的寝殿后,眼神渐渐变得淡漠。
他半阖着眸子,用佩巾拭去指腹所沾染到的尘土,语气平淡:“严禁有人惊扰我林氏先祖的灵魂。”
奴僕吓得当即便匆匆而入寝殿。
很快,妇人被左右之人扶持引退到便殿。
进去祭完先父,林业绥转身离开。
疾步追逐出来的郗氏站在殿外,但只能望见那道宽厚的背影。
*
从家庙出来,林业绥便回了所居的屋舍。
二人起居的房室中,整夜跪侍在卧榻旁边的媵婢见家中男主人归来,迅即站起,转身面朝男子行,然后低头出去。
林业绥朝宽大的卧榻望了一眼。
随后,目光又落在几案上。
那是一件黑中泛蓝的大裘,应是黑熊皮。
他走过去,探入帷幔内,见女子没有发热才放心去沐浴。
*
青铜盘中的薪炭全燃之际,星火从其中迸裂而出,漂浮在空中又渐渐暗灭。
谢宝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视线一偏,透过垂帷似乎看见昨夜在兰台宫酬酢的男子就散发坐在席上。
炭火在离他三尺处。
她穿着中衣下榻,有些失神的看着男子头发,然后拿起沐巾,双足屈着跪在坐席:“郎君是何时归来的?”
木屐履过地板时,林业绥就已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他放下沉重的书简,抬眼与她对视:“大约七八刻前。”
而后大掌贴上女子的腰。
男子轻声道:“我擦过了。”
谢宝因忆起他身边僕从所说,神色肃穆:“寒冬遇水,头风最易发作。”
林业绥眉宇微挑,望向严肃的女子,恍然明白昨日清晨她的异样,以及那句质问是何意,她已从童官那里知道自己身体是何种状况。
他收回手,唇角勾起一抹笑,但语调低沉:“幼福就如此忧虑难与我及尔偕老?”
谢宝因重复着拭发的动作,情绪低垂:“其实你明明都知道答案。”
林业绥横臂在女子腰间,把人从身旁揽到身前,指腹去触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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