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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故人之妻》 80-90(第8/16页)
巡夜,傅云晚独自合衣睡在地上,昨夜与桓宣亲昵相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眼下,又是她一个人了。
破庙里许久不曾有人来过,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不新鲜的气味,长途跋涉后身体疲累到极点,精神却格外激动,久久难以入睡。傅云晚闭目躺着,想着桓宣,想着此时他可能到了哪里,越想心思越乱,深吸一口气止住纷乱的思绪。
想必是城中变乱的迹象已经十分明显,所以王澍才不得不派人传信给他。
想着想着,倦意渐渐上来,在睡着的前一刻蓦地想到,他在做他的事,她也在努力做她该做的事,这样子,真好。
两天后,范阳。
午后的太阳暖洋洋照着,城门紧紧锁闭,城中一连数日都不曾开门应战,杜超手下那些围城的士兵也都倦怠起来,原本整齐的队伍此时三五成堆凑在一处说笑嬉闹,一个个盔甲散乱,兵刃丢得到处都是。
最外围一群士兵正席地坐着打盹,突然觉得地面仿佛抖了五抖,只当是错觉,然而那震动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士兵们揉着惺忪睡眼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远处道上烟尘滚滚,无数人马似一团黄云挟着雷霆正往跟前来,是什么人?为什么哨兵也不曾示警?
“不想死的快逃啊,谁打得过桓宣!”
“快跑啊,桓宣来了!”
“咱们中计了,桓宣没死!”
一时也不知道叫喊逃命的是谁,只是这声音像瘟病一般,极快地将恐慌在数万冀州兵中扩散,一时间无人不怕无人不逃,一个将官竭力督促部下应战,竟被乱兵撞倒践踏,死于非命。
无数士兵脑袋里嗡一声响,桓宣!竟是桓宣回来了,他不是死在邺京了吗?叫喊声此起彼伏,一时间数万人的队伍里到处传遍了桓大将军的名号,围城的士兵们如同惊鸟,兵刃也拿不住,只想着奔逃。北人从军的谁没听过桓宣的威名,谁不知道他锐不可当?都以为他死了,所以大摇大摆来打他的地盘,如今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今天必定性命不保!
正在惊疑之际那队人马已经冲到了近前,领头一人高大雄壮,棱角分明的脸上眉眼漆黑,手中大刀已经出鞘,乌沉沉地带着强烈的杀意,最外侧一个士兵突然心里一寒,还没来得及逃,大刀已经向着他劈了下来。
扑通!身躯倒地,鲜血喷涌,周遭的士兵大吃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是敌军,手忙脚乱正要拿兵刃对敌,忽地听见四面八方都喊了起来:“桓大将军在此,敢挡者死!”
嗖嗖嗖!沉寂多时的范阳城楼上突然射下一阵箭雨,离城近的冀州兵应声倒下去一大片,另一边桓宣单人独骑,刀光落处便是一片血腥,又有许多骑兵跟在他身后,不声不响收割着冀州兵的性命,城门外立刻变成一片人间炼狱。
厮杀声中,又有无数喊叫声:
杜超得了消息急急赶出来时,就见桓宣一人一马如同利斧,所到之处,阵脚立刻就被劈开一个大口子,他竟回来得这样快!杜超心惊肉跳,想退时仔细一看,跟在桓宣身后的最多只有一两百人,这疯子,这样就敢与他数万人对敌?!心里一下子安定下来,站在哨楼上高声喊道:“所有人归队应战!桓宣只有一百多人!有擒住桓宣的死活不论,赏金千两……”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紧闭的范阳城门打开了,黑骑如同浓云纵马奔出,杜超心里一凉,知道今日再难挽回,一跃跳下哨楼:“撤,撤!”
桓宣刀刃滴血,黑衣已成潮湿的暗色:“连夜攻打高阳。”
主帅一跑,队伍再难维持,桓宣一马当先,向着杜超帅旗所在的地方追杀过去,身后蹄声雷动,黑骑默契地收割着剩下的冀州兵,这一战直杀到黄昏,杀敌上万,俘虏上万,杜超带着数千亲信逃向冀州方向,虞进赶过来请示:“大将军,回城还是继续追击?”
此时杜超兵败的消息还不曾传到高阳,只要驱赶这些冀州俘虏到城下伪装求援叫开城门,高阳郡唾手可得。收刀还鞘:“走!”
傅云晚趁着暮色进入河间郡。一路行来,明显能感觉到逐渐松弛的防守,先前在兖州那边入城时要经过层层关卡核验,让人始终悬心,进入冀州境内后,却是满街兵马乱走,再无人顾忌她这不起眼的,回乡探亲的妇人。
蹄声踏破黑夜,桓宣一马当先。快点,再快点。他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他在范阳。那些明枪暗箭便都会集中到他身上,那么她行路之时就能多五分安全。
六天后。
凌越时时将北地动向禀报上来,于是傅云晚知道,桓宣在范阳城外大败杜超,又接连攻下高阳、任丘两郡,前天领兵围困了中山郡,这些天里杜超忙着调兵遣将增援中山,这不在桓宣计划内的河间郡,此时格外清静。
一行人在客栈投宿,夜深人静,三更的梆子声遥遥响着,傅云晚恍惚在梦中。
她又看见了那片浓雾,那条山涧,她孤身一人,奔跑着,寻找桓宣。
第 86 章 第 86 章
到处都是浓得化不开的迷雾,茫茫一片辨不清方向,傅云晚努力奔跑着。
看不见方向,找不到出口,唯有一个念头是清晰的:她要找的,是桓宣。她无数次在迷雾中穿行奔走,要找的,一直都是桓宣。
奔跑,追寻,湿冷的雾气无孔不入地裹着,眼前再次出现那条山涧,宽阔难以逾越,涧下波浪奔腾,一个失足就是万劫不复。在迷梦与清醒的交界处,眼前的山涧与兖州城外的山涧重叠交融,最终化成那日黄昏的最后一幕,她骑着马,身后是无穷无尽的追兵,身前是波涛汹涌的江流,迷雾逐渐消散,苍茫暮色中一道高大的身影飞快地向她奔来。
他来了。她终于找到他了。
明知道是梦,这欢喜却如此真实清晰,傅云晚狂奔着,哪怕眼前是万丈深渊,依然奋不顾身,纵马跃过!
身体一刹那轻飘,一刹那沉重,在无尽空虚的下坠中,一双大手突然拉住了她。
是桓宣,他来了。傅云晚紧紧回握,一刹那浓雾散尽,看见她日夜思念的,桓宣的脸:“宣郎!”
一切都消失了,迷雾,山涧,疲惫与惶恐,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她和他,拥抱着偎依着,他灼热的大手紧紧握着她,长着茧子,那样粗糙,那样让人安心的一双手。是梦,是真?傅云晚分不清楚,在无尽的爱恋中牢牢将眼前人抱紧:“宣郎。”
手指摸到她湿湿的眼角,她哭了。是欢喜的,还是梦里受了委屈?桓宣一点点吻干,舌尖上沾了淡淡的咸味:“怎么哭了,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迷雾,山涧,永远触不到的人。傅云晚紧紧依偎着抱着他,那样贪恋,就好像稍稍放松,他就又要消失似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带着梦后的余悸:“我梦见到处都是雾,我在跑,在找你,到处找不到,还有山涧,很深的水。”
扑进他怀里,紧紧拥抱住:“宣郎。”
他回来了,这么快,他就回来接她了。
耳边似有灼热的呼吸,吹得皮肤发热,鬓发散乱,他的手抚着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如此真实,如此温暖,傅云晚猛地睁开了眼睛。
声音打着颤带着哭音,让人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桓宣在床边坐下,抱她在膝上,让她的头靠着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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