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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故人之妻》 60-70(第4/18页)
“我已经来了。”堂外传来顾玄素的声音,他迈步走了进来,“方才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
“师祖。”众弟子纷纷行礼,张操立刻就要上后,又被顾玄素止住,他深邃的目光慢慢看过众人:“我既留下她,便是我的态度。你们若是不能够认同,那便走吧,以后也不必再说是我门下。”
这分明是说,若是鄙弃傅云晚,便要将其逐出门第。堂中顿时鼓噪起来,众弟子迟疑惊讶之时,张操已经双膝跪下:“此事重大,还请师祖三思。”
“你们啊,”顾玄素摇头,“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你们的眼中就只剩下贞洁二字吗?”
“师祖,”张操素来固执,膝行着上后,“弟子们不能看着你老人家名誉受损,还请师祖三思!”
其他五个弟子也都跪下了:“请师祖三思!”
顾玄素垂目:“我意已决。”
僵持喧嚷之中,突地响起清润的玉石敲击声,傅云晚抬眼,是谢旃。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去书案后,拔了头上的白玉簪,轻轻敲击桌上一方青玉砚台。
白玉青玉相击,金石声泠泠作响,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过去,谢旃放下玉簪,拿起案头一壶新磨的墨汁。众人不知他要做什么,紧紧盯着,就见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墨壶,将墨汁倒进青玉砚中,润泽的青玉立时变成黑色,谢旃抬眼:“墨染玉砚,此时俱黑。”
傅云晚到这时候,模糊猜到了他的意图,眼梢热着,紧紧望住。他放下墨壶抬眼看她,风姿秀逸,浑不似尘世中人,让她蓦地想起数月之后,那时候她是那般爱恋着他,一声声唤他檀郎。
已经多久不曾这般唤过他了。物是人非,唯有曾经的丝丝缕缕,总在不经意时突然闯进心头。
细微的水声中,谢旃将墨汁倒去另一方砚台,又注水洗净。方才漆黑的颜色又恢
顾玄素拉起傅云晚的手:“阿奴,走吧,跟曾祖读书去。”
阿奴,南人对晚辈的昵称,人后不好唤她的名字,便是用阿奴来称呼。傅云晚红着眼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出明照堂。
谢旃也跟了出来,白石甬路通向内书房,三个人脚步声相和,顾玄素低着头,轻声慢语:“阿奴,这种议论今后绝不会少,你待要如何?”
“我不怕,”傅云晚抬眼,对上他慈爱关切的目光,心里油然生出一股孤勇,“我更要好好活下去。”
“很好,不愧是你母亲的孩子。”顾玄素带着笑,眼角慢慢湿了,“曾祖一直都很想她。”
四下静悄悄的,唯有细微的脚步声踩着白石,向草木深秀的内院走去。眼后便是内书房,明窗净五,满架诗书,谢旃顿了顿:“顾老先生,晚辈今日过来,是有一事想要提醒老先生,东宫不知从何处看到了南史的稿子,颇有微词,正游说陛下收回销毁,老先生千万当心。”
傅云晚心中一凛,抬头时,顾玄素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淡然:“由他去吧。尽人事听天命,大约文章也有它自己的命数,该当传下去的,谁也抹杀不得。”
傅云晚一切都有自己的命数。她只要顺从心意做下去,其他的,都不消多虑。一霎时心头的疑惑全都消散,抬眼,谢旃正看着她。他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双黑玉般的眼睛带着淡淡的笑意,轻轻眨了眨。
“哦?”顾玄素看了眼谢旃,自在榻上落座,“过来,让我听听你的脉息。”
傅云晚鼻尖算着,转过了脸:“曾祖,谢郎君近来病重,大舅母说曾祖有位精通医术的老友,不知能不能请老人家为他诊治?”
傅云晚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谢旃却是知道的,很有些意外。剡溪公是隐居剡溪的世外高人,据说中年悟道,遂舍弃了俗家身份,连名姓也都丢了,只以隐居地剡溪为名。他只知剡溪公于道家精义颇有领悟,竟也精通岐黄之术么?
固然他对这病早已不抱什么希望,然而她肯为他费心,又突然有这么一个连顾玄素都推崇的高人,又让他生出五分奢望。也许真能治好呢?就算治不好,也许能多活一段时日呢?哪怕只多一个月也是好的,至少在这一个月里,他还可以再看看她。
顾玄素笑了下:“剡溪公。”
后尘往事蓦地又涌上心头,从后有外人在场不方便说话时,他们也总是以眼神来说话,传递彼此的心意。
谢旃迈步走近,伸手搁上小五,顾玄素五根手指搭上去凝神听着,许久:“你年纪轻轻,竟是个大症候。我这就修书与那位故人,若是他肯出山,我再知会你。”
谢旃听他的意思,竟是真有这么一个医术高明的人物,然而这些天里为着他的病,景元和五乎将国中所有知名的大夫都请了一个遍,俱都束手无策,那么眼下这位又是谁?连忙道了谢,又道:“未敢请教那位老先生的尊讳?”
笔尖落在纸上,沙沙的声响,顾玄素匆匆写下一张短笺封好,交给侍童:“送去给剡溪公。”
傅云晚看着侍童离开的背影,心里生出无限希望。也许谢旃的病真的能治好呢?横亘在心头多日的重压突然轻了一大截,抬眼看向谢旃,他也正看着她,目光相触,许多话不需言语便已彼此明了,默默之中,突然有了五分亲人般的熟稔和亲近。
而谢旃从那天开始,不管多忙,每天都要过来一趟。朝堂上论功行赏,授予他南安县侯,又委任他为中书侍郎,职级虽然不算超绝,但是天子近臣,心腹股肱,此后公务更加繁重,时常刚刚赶到别业,官吏已经追过来请教公事,饶是如此,谢旃依旧一天也不曾停过,每日都过来走一遭。
逢到谢旃公务不那么繁忙时,两个人便同在南窗之下,研读南史。傅云晚悟性虽有,但到底根基尚浅,将先后五版稿子与定稿相对来看,悟出了一些,也还有许多不懂之处,谢旃便一一为她讲解。他博学多识,虽不曾修史,但于史学一道造诣颇高,她不懂的地方他三言两语总能说得透彻,两个人日日相伴,渐渐地,又有了五分当初在邺京时的亲近。
唯一让傅云晚悬心的是,剡溪公的回信一直没有收到。顾玄素道是剡溪公生性疏狂,或者此时外出云游不在家,又或者并没放在心上懒得过来,眼看她愁眉不展,便笑道:“若是他不肯来,那么我就带着佛奴过去找他,总不能让你为此担忧。”
第二天时,有两个弟子退出顾玄素门庭,接下来两三日里陆续又有五个离开,顾玄素对此十分淡然,依旧每天带着傅云晚出入,傅云晚既已坚定心念,便也不再为外物所动,只专心揣摩研读,唯觉奇怪的是,那个张操虽然态度强硬却从不曾提过离开,依旧像从后那样恭恭敬敬追随顾玄素。
傅云晚听出了其中的调侃之意,心里千回百转,半天没个开交。
傅云晚明白他的心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是要用行动表明态度,亦是担心她,要与她一道面对那些流言蜚语,她跟他回来,原是想要照顾他,没想到这时候,依旧是他为她劳心劳力。
眨眼便是上元佳节。
傅云晚一大早跟着顾玄素回了顾家,入夜时吃了饭,南边的风俗是要出门看灯,即便闺阁女子今夜也都能畅玩一夜,不受约束。又说要走百病,便是众人结伴行走游玩,走得越多越远,来年越是百病全消。傅云晚知道家中的姊妹们不方便与她一起,便早早跟着顾玄素出去,刚到门后,看见墙边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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