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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 340-350(第23/25页)
冼敬道:“谁说不是呢?”
太子道:“总有些新人要安排的,不是吗?这些日子,潜邸旧人多是虚职高位。有实权的不过是那么几个人,陛下想做什么都要受到辖制,皇帝不得自由,这怎么能行呢?总要有新旧交替的。”
冼敬低声道:“那就只好委屈一下先帝了。”
太子就着车内的灯光,看了一眼冼敬。
冼敬道:“先帝时的老人,有些是太老了,也该颐养天年了。有些虽年轻,却又无用处。他们因先帝的恩德才得居高位,然而宫变之时,没几个顶用的,实在有负先帝。该裁汰掉无用之辈,只留下合用之人。只要合用,倒不在乎他们的年龄。”
太子笑道:“詹事说话,为何前后矛盾呢?”
冼敬道:“所谓新旧、老幼,不在于年龄,在心。墨守成规,虽弱冠,而暮气十足。太公遇文王,八十始得志,他是新?是旧?”
太子笑道:“你是说王相公吧?我看他有些变更的苗头。”
冼敬认真地说:“是。”
太子道:“只怕不易吧?纵阿爹不拦着,也有的是人拦着他。底下人办事太急,不是出了人命了么?这可也不是太公会办的事。”
冼敬道:“实情尚未可知,纵有微瑕,却是不能再等了。”
太子但笑不语。
冼敬低声道:“王相公可不是为了他自己,若是为他自己,他的声望已是臣子的顶点了。再做任何一件事,只要不圆满,对他都是有损的。可他还是做了!为的是天下,为的是陛下,也是为了殿下将来。”
“这是什么道理?”
冼敬道:“殿下读史,《三国》中最喜欢哪一个人?”
太子犹豫了一下,道:“乱七八糟,一时竟说不上来。不过以前我倒喜欢诸葛。”
冼敬道:“我倒羡慕鲁肃。”
“为何?”
冼敬慢慢地说:“鲁肃敢说,孙权肯听,且不恼鲁肃直白。‘恰才众人所言,深误将军。众人皆可降曹操,惟将军不可降曹操。’‘如肃等降操,当以肃还乡党,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将军降操,欲安所归乎?位不过封侯,车不过一乘,骑不过一匹,从不过数人,岂得南面称孤哉!众人之意,各自为己,不可听也。将军宜早定大计。’”
太子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今天出宫来,只是为了“转一转”,与自己的詹事联络一下感情。在冼家听说祝缨生日,也去凑一个热闹。祝缨这个人,说正直又滑不溜手,说油滑却又能做实事。
穆皇后说得好,有本事的人,凭“太子”身份,凭一些许诺,也难诓到他,得用心不能只用嘴,别想一下就有回报。譬如刘松年对先帝,便是情份到了。不如不远不近,慢慢焐着,日久见人心。所以他今天心态很平和。
哪知生日酒都吃完了,回程冼敬给了他这一套!
冼敬又说:“天下承平日久,看着繁花似锦,实则已到了不得不改的时候了。前几年,一个北地荒年,政事堂就不得不调南方存粮北上。为什么?本不该如此的!一根柱子,看着粗大,内里已经蛀空了。
殿下议政,也知道自先帝末年起,不但灾害频仍,四夷也不很安稳。此时不改,待到不可收拾的时候,就该有人为您均贫富了。到时候,您怎么办呢?
都说大臣有事瞒着陛下,可是胡人叩边、北地灾荒、河水泛滥、累年贪墨的窟窿,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省心?哪一件不是得朝廷拿钱粮去填的?钱粮哪里来?地方上的赋税都要亲民官用心经营的。
殿下,天下是您将来要接手的天下,您不能眼看着它烂无可烂,到时候接到手里来,您预备怎么办呢?”
蜡烛的火苗在冼敬的眼中闪亮地跳动着,太子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点了点头。
外面,终于到了宫门,冼敬先下车,将太子迎了下来,看着随侍的宦官护卫将太子拥入宫中。
冼敬长出一口气,裹紧了身上的斗篷。
今天,他本计划到祝缨家去庆生,顺便与祝缨聊一聊支持王云鹤的事儿。不意太子到了他家,便要同行。他没计划今天游说太子,但是话赶话赶上了,说了这些话,他不后悔。
无趣
“哥哥?”犹带一点稚气的声音,不远不近地响起。
太子回过神,看到骆姳的那一瞬间便起身:“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旋即又自己回答:“是了,是时候该回府看一看了。”
骆姳心里有点难过,轻声说:“不是的,阿婆和阿娘前两天来看过我啦,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总要闹着看到爹娘。你?”
“嗯?”太子挑眉。
骆姳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了?”
太子笑笑:“莫要担心,还应付得来。”
骆姳轻轻地“哦”了一声,有点落莫。她知道自己与这位表兄之间年龄差得略大一些,他爱护她,却也当她仍是小孩子。可是……
“小孩子总是会长大的。”骆姳说。
太子的眼中带一点有趣地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却又无从谈起。教她?倒是想,可是要从何说起呢?他自己眼前都是一团乱麻呢。连他的父亲,那位至尊陛下,都没什么可以教他这个儿子的。
只恨阿翁走得太匆忙啊!
千言万语,终究只化成了一句话:“人的经历是很玄妙的,你不在意的时候有些事情就像不存在一样。可一旦有一个时刻,你意训到了它存在,它就会扑天盖地冲你来了,从此满心满眼想躲都躲不掉。”
“啊?”
太子走了过去,抬手揉揉表妹柔软的头发,道:“不碍的。你现在,读书、认字,在宫里走走,到阿娘那里转转。就是在长大了。有些事情,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哦。”
太子命蓝德服侍骆姳回去“天冷了,莫要着了凉,把手炉子给她拿好”。自己也不再房中枯坐,骆姳一个小姑娘都看出他有心事,再这么闷着,不定会有什么流言呢。
太子在庭院中缓步,在一株花树下停了下来,时已入冬,树枝上堆满了积雪。太子无心赏景,任由宦官将一件大氅披到他的肩上,思绪又飞到了朝上。
不是敷衍骆姳,刚才说的确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真实想法。
自从与“鲁肃”一番长谈过后,就像蒙在眼前的黑布被取了下来,他好像重新看清了朝局。
朝中先帝宠信的臣子不断地“休致”“调任”“问罪”……诸如此类,渐渐地淡出了中枢。至今只留下三数人而已。姚臻能够依旧留在吏部做尚书,还是因为穆成周的能力确实让外甥都不大看得下去了。
穆家身份不算差,但是在先帝朝论起势力较之太子妃家又或鲁王妃家又或者别的什么贵戚人家,那是差得太远了。或许是当时被压抑得狠了,搞得穆成周很热衷于收礼办事。歪瓜劣枣选也就选了,谁不得认些人情呢?可也要选拔一些真正能干之士之好!
因为穆成周胡来,倒是让姚臻继续留任了。
先帝宠臣的位子渐渐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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