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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大明女医纪事》 60-70(第2/24页)
”
是,早在许多年前她便知道。
严云瑶不敢再言,手肘捅了捅她:“那你别难过,有甚苦衷与难言之隐倾诉于我便是了,我不想瞧见从前那个最活泼的顾七娘难过。”
“谢谢你云瑶。”顾清稚抱住故友双肩,贴着她衣襟感激喃喃,“至少还有你能理解。”.
将至申时,问诊者人渐罕至,天外日光映得顾清稚只觉刺目,她闭了闭眸,任凭自己放空心绪,于袅袅熏香中困倦而眠。
瞳孔间软烟悄拂,未合拢的窗扉内飞来梨花数痕,犹如三九时节纷飞白雪扬洒而落,顾清稚轻轻抬起指尖夹住一片,却恍觉其如尘土,只松了手,即随春色流水一道逝去。
视线渐趋朦胧,她隐约看见一间不大的教室,许多学生模样的男女生落座于几排整齐陈列的桌椅,于三尺讲台前,男生声音清晰传至耳畔。
“都说万历刻薄寡恩,但在我看来,皇帝抄了张居正的家并未冤枉了他。”男生谈及熟悉领域时眉飞色舞,“张居正不独刚愎自用,唯我独尊,那一条鞭法带来的所谓白银货币化也不过是个历史骗局,除了将本就摇摇欲坠的明王朝拖入更无止境的深渊,毫无半点正向作用。”
有旁人提问:“那你这可有论证么?”
男生随即不假思索,口若悬河:“他那一条鞭法只是看着有革新意义,实际上这法令一实施,白银就被封建中央集权政府投入到一种畸变的生产模式,百姓的市场活动主要也是为了获取白银应付苛捐杂税和地租,毕竟明朝的少数权贵阶层是消费主要群体,除此之外的百姓消费空间其实并不大。因此,白银还是变相地转为一种赋税,农民纳粮折银疲于应付各种税收,中央集权的统治阶级将白银转而进行消费,如此反复最大的获利者必然是少数的统治阶级。”
几名学生听得如此言论,不由得露出信服神情:“果然还是你学识最渊博,怪不得都说张居正拖垮了明末财政,明亡于万历原来是他起的头。”
“所以,”男生不禁自得,“张居正还是和地主阶级站在同一阵线上,他说到底就是明王朝的历史罪人。”
“我认为你说得不对。”
四下缄默中,底下座中长发披肩的女孩蓦地站起,清亮声音随之打断男生的侃侃而谈。
男生不悦抬头,抱臂视她:“我哪里有错漏,请你指正。”
女孩面容沉静,嘴唇启阖,吐出有力词句:“请问适才的说法你有出处么?“
“不单单是我,网上相关评论也甚嚣尘上,并非是我一个人的观点。”
女孩截住他:“那你是相信这些评论咯?”
“言之有理为何不信?”
“未经详实考证就妄加论断,即为最大的无理。”
男孩冷笑:”那我闭嘴,现在请你来说。”
“首先,你以现代人的视角去审视当时就是最大的谬误,将研究的大背景挪至明代末期很难么?”女孩道。
“敢问你又审视出什么呢?”男生并不服气。
“万历初期财政已是捉襟见肘,请你多去读读《会计录》,其云‘如俸禄、月粮、料草、商价、边饷等项,逾玖百叁拾壹万有奇,是一岁之入,不足供一岁之出。虽岁稔时廪已称难继,况天灾流行,地方多虞,蠲赈逋欠,事出意外,又安能取盈也。’张居正当时面对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空虚国库,他被迫在纸钞、铜、白银这三个下等选择中作出取舍,最终择出一个较为可行的方案,所以他并不是一意孤行选择了白银作为征税货币,而是万般无奈之下的艰难之举。”
男孩哼声:“白银就有可取之处了么?你这说法也是片面之词。”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女孩定定地注视他,话音坚定,“白银货币化有其当时特殊的社会背景因素。铜钱与纸钞均无法同时满足流通性与稳定性,宋元至明中期以前铜钱与纸钞形成了一个‘循环困局’,无论是铸造铜钱还是发行纸钞都不能取得令人满意的结果,致使货币制度紊乱,已经不能满足商品经济发展的需要。”
“白银就能破解了?”
“是,这样的困境只能由白银货币化来破解。因为兼具流通性与稳定性的白银满足了市场交换与财富贮藏需要,自然足以成为交换媒介的最佳选择,同时非连续的白银供给满足了市场交换与财富贮藏的需求,也催动了货币制度变迁的必然发生,白银货币化是当时经济条件成熟下的必然结果。最后,我认为你说张居正是明王朝罪人的观点并不成立。”
言罢,她朝男生鞠了一躬:“当然,如果你要反驳我观点的话,我也洗耳恭听。”
女孩和婉的五官此刻锋锐尽显,男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自觉无言以对,当即推门离开了教室。
学生们顿时面面相觑,几名女生关心地拥过来,劝道:“小稚干什么要和他争执,为一个五百年前的古人翻案,又有何意义呢?”
女孩微笑,一面垂首收拾书包,看似无意回答:“让更多的人知道真实的他,就是我这么做的意义。”
“唉。”同伴摇头,无不遗憾道,“网络上这么多恶评和批判,哪里是你一个人能驳斥得完的。”
“所以我才要努力呀。”女孩露齿一笑,眼眸发亮,“就算没什么用,我也会坚持下去。”
……
“姑娘?姑娘?”
耳畔呼唤声似从天边拖长而来,顾清稚迷茫睁开睡眼,愣怔地应了声。
掌柜见她终于被唤醒,不觉松了口气:“姑娘,您一觉睡到了方才时辰,我们该闭店了。”
顾清稚有些恍惚,遥望得天边黄昏已至,一轮圆月遥挂西侧。
意识尚未回笼,她迷迷糊糊走出药堂大门,却见一人伫立于檐下,晚霞的余晖自层叠云间斜逸而出,将他拢入一襟晚照之间。
白玉浮山,明烛天南。
她顿然清醒,眼前刹那一片澄明,向他快步扑去。
“张先生——”
张居正接过她的身影,任凭她埋入自己怀中,伸手将她凌乱碎发拨至脑后。
“我来接你。”
“你不是很忙吗?”顾清稚仰首望向他。
“今日休沐。”
“可是张先生休沐也很忙呀。”
张居正指骨摩挲她颊侧,视着她笑脸:“但我欲陪你用哺食。”
“好呀。”
“你想吃甚么?”
顾清稚想了想:“去东大街罢,我今晚想在外面吃。”
“好。”
街衢人来人往,喧嚣众生在黄昏下愈发炽热。
“张先生,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张居正低首望向她,隐隐觉出那梦不同寻常:“甚么梦?”
顾清稚却不答话,只眨眨眼:“现下还不能告诉你。”
停了一停,又道:”你以后会知晓的。”
“好,我等你。”
她突然将脸颊贴紧他的肩膀,轻声说:“我好想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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