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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大明女医纪事》 30-40(第18/19页)
欲言,只要是为国为民皆可。”徐阶视他,“老夫近来正在斟酌如何着手,太岳可有建议?”
张居正道:“自古变迁风气,不独更易制度,还需改换用人之法。阁老欲将严嵩所遗之政剔除,首要即为将过去受其打压、贬斥及放逐的各官僚召回京中,以示阁老建立新气象之决心。朝中清流饱受严党禁锢之苦久矣,阁老此举可宽慰天下义士,也可彰显阁老与严嵩乃两大极端,百官可踊跃进言,不必再因心存恐惧而畏首畏尾。”
徐阶颔首:“老夫所愿唯以威福还主上,以政务还诸司,以用舍刑赏还公论,能够拨偏救弊,治乱反正,足矣。”
瞳孔微黯,张居正回道:“阁老有此心,学生也当尽力。”
“太岳今日早些回去罢。”徐阶坐回主位,笑道,“连日忙碌至夜,家事也该顾上。”
张居正一顿,随后应答:“是。”.
“夫君等我。”
严绍庭却待要行,身后妻子唤他。
他视向携着行李匆匆赶来的妻子,连忙上前将那些沉重包裹取下,摇首劝阻:“你何必跟着我去,陆家已答应我会保你周全,二娘不必随我去边地受苦。”
陆娴虽含泪与他对望,目光却坚定:“夫君拿我当作甚么人了?我们既为夫妻,便当风雨同舟不离不弃,如今严家虽败,我亦只愿随着夫君,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们两个永远也不分开。”
闻言,严绍庭长叹。
抚上妻子手背,他伸臂拥住她瘦弱肩头,悲道:“二娘心意,我如何能不晓得。只是苦了你要随我去那等苦寒之地,你自小是官家小姐金尊玉贵养大,怎可受得住那般折辱。”
“夫君莫再多言,我们如今同去便是。”陆娴素来柔婉讷语,今日眼神这般决然,顿令严绍庭愈发触动。
他使力提起行李,慨然道:“既然二娘执意随我受苦,那我们这便动身。”
陆娴道:“夫君再等一会儿,我们候一个人再走。”
严绍庭诧异,但仍然缓下了脚步,回过身:“怎么了?”
她垂首:“应该快来了。”
“谁?”
话音未落,骤听得一声“阿娴!”
清脆的女音随即趋近,拉住陆娴的衣袖。
陆娴忍不住微笑,取出怀中帕子为她拭汗:“我就知道七娘会来。”
顾清稚略略平稳呼吸,神态染上歉疚:“我好容易才寻到二娘,却不知你就在此处。”
陆娴掩唇,笑意一闪而过:“我欲随着夫君同去,你再不来,我们就快动身了。”
严绍庭也小步走来,低下身朝顾清稚行了个礼:“谢顾娘子愿意不惧旁人短长前来相送,绍庭与拙荆感激不尽。”
顾清稚坦然地望了他一眼,见这位昔日锦衣华服、美裳轻裘的贵公子如今一袭发皱白袍,神色落寞,如同落入泥泞。
她亦回礼:“姊夫何必如此,我与阿娴自闺阁起便关系匪浅,相送乃是应有之情。”
严绍庭抬首,看她落落大方地回应,一双微笑的瞳孔里却难掩悲伤,不免自嘲:“严家如今已是一片白茫茫干净,多少人借机落井下石,短短数月,绍庭便已尝遍世间百态。只是阿娴从此要与我受苦,绍庭最是于心不忍,因此只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垂眸视脚下,听得耳边顾清稚声音:“严公子不妨请说。”
“若是绍庭不幸死于边地,”他目光转为恳求,“顾娘子可否看顾阿娴?”
“夫君!”陆娴不禁落泪,泛红的眼眶里眸光盈盈,“切不可说此话。”
顾清稚动容:“严公子吉人天相,必不会有差错。倘若真是天命不眷,那清稚必定不会亏待阿娴,断然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她去,这点还望你放心。”
“绍庭谢过顾娘子。”清俊公子折下腰,朝她重重深施一礼。
陆娴早已哭作一团水,令众人不由得愈发感伤,顾清稚强忍胸中悲哀,勉力笑道:“严公子身负出众武艺,再者自幼熟读兵书深知韬略,如今朝廷正需用人,严公子静候时机杀敌报国,搏出个功业洗脱罪名,官复原职,岂非上佳?”
严绍庭颔首:“绍庭正是如此思虑,只是我既是戴罪之身,恐难有机遇建功立业。”
“如今北有鞑靼,东南有倭患,哪处不是严公子报国之机。”
“顾娘子倒提醒了我,东南有不少武官与绍庭乃是旧识,若能赏识一二,或许能有我上阵机遇。”
清稚展颜:“那真是好机会,长官定会欣赏公子才能。”
严绍庭原本肃峻的眉目始得缓和,俯身与顾清稚辞别:“谢顾娘子点拨,时辰已不早,军吏们也该催促了,绍庭与拙荆此即同您告辞。”
陆娴亦忍泪与她作别,二人远去时,顾清稚仍伫立遥望,长叹一声方才离去。
其后万历年间,严绍庭力战倭寇立下大功,诏下洗籍复职,终是了了半世夙愿。
自然,这已是后话.
张居正虽是应了徐阶,归家时也已很晚。
正欲再往书房中挑灯,却见顾清稚卧在一旁的小榻上,脸上覆着纳凉的扇面,已是睡着了。
察觉到有人至,她本就是浅眠,顿而一下子惊醒,将扇面推开,睁开朦胧睡眼看清来人后,微微一笑:“怎么才回?”
“我打扰你了。”张居正歉道。
“我本也未睡。”
顾清稚撑住榻沿直起腰,见烛火将尽,便自箱箧中取出一枚油蜡,拢起掌心,欲给他添灯。
“我来罢。”张居正走至她身旁道。
“已经好了。”她收手,坐回榻沿。
夜凉如水,顾清稚聆了会儿窗外聒噪虫鸣,又道:“我在你桌上看见了户部数年前的土地计量统册,最近太岳一向晚归,想必正是为此事罢?”
“是。”他从不在她之前有所隐瞒,“大户隐匿田产不报者甚众,当今税赋本就是以田亩数量大小计额,我想若是要改制,当以清丈土地为第一,否则一切皆是空谈。可惜户部多年不筹措相关事宜,我所能找到的唯有一卷五年前的档册,故此誊抄了下来以便随时察考。”
“礼部的官,怎的还越事管到户部去了。”顾清稚视了眼仆役端来的凉茶,吩咐再换杯热的来,又噙笑道,“太岳可真是拿着一人的俸禄,操着两部的心。”
张居正无言,举目看入她的眸中,知她虽是嘴上调笑,实则毫无半分嘲意,又听她问:“外公近来这首辅做得可顺心了?头上压着的少了个人,想来这足疾应当也好了。”
徐阶前月腿上出了毛病,经过金水桥时又不慎被一个石墩子绊住,虽然无甚大碍,但走起路来仍是不太灵便。
顾清稚瞧过一眼,说这是静脉曲张还需久养,老爷子哪里能听懂,不以为意道关键时刻如何还敢怠惰,依旧每日侍奉御前,给皇帝跑起腿来比司礼监内侍们还勤快。
“阁老照旧不见人,我不好揣测他作何想,但依阁老往日脾性,从前是如何做阁臣,今日也是如何做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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