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见明月: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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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

    康延植笑了笑,本想打趣她一句“归心似箭”,怕一句话说坏,她又有了负担,不好意思回去,接下印章,说道:“你不去也好,若长安形势长久如此,我们约是不会再来。”

    “会的。”陆鸢笃定地看向康延植,“关掉的铺子会重开,你们会载着奇货珍宝,重新回到这里,大周的盛世不会就此一蹶不振。”

    康延植从这话里听出了沉静的信心和钦慕,他差点忘了,陆鸢的夫君是玉面紫薇令褚相。

    陆鸢收拾行装,吩咐长锐给秦长史去封信,询问褚昉是否还在晋阳养伤。

    长锐一乐,真叫主君猜对了,夫人果然临时起意要折返,忙道:“不用去信了,主君在长安等您。”

    陆鸢疑惑看向他。

    长锐想主君既然避开夫人特意交待他,应是不想夫人知道主君早就猜到她会折返,不能实话实说,遂解释:“主君跟小人提过,朝中事务紧急,等您一走他就回长安,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

    陆鸢听这话颦起了眉,褚昉的伤虽不在要害,但也需静养才能好得快些,他如此鞍马劳顿,如何养伤?

    他这般着急回京,大概圣上果真催的紧吧。

    ···

    陆鸢回到长安已是三月中,灞桥外白堤上成排的柳树绿意盎然,春风里柳絮翻飞,飘飘茫茫,这便是长安三月的胜景——灞柳风雪了。

    灞水两岸的白堤上游人甚众,三五成群,比春日里争相盛放的百花还热闹。

    陆鸢大略扫了一眼,竟从中看到了熟人。

    周尚书一家也在此处游春。

    有时逢灞柳风雪,圣上是会给官员休沐的,今日大概如此。

    不过她并没看见周玘,他约是不爱凑这个热闹。

    陆鸢又仔细看了看,没见褚昉,想他大概公务繁忙,不在休沐之列。

    长锐见陆鸢停驻,以为她也被这风景吸引,询问:“夫人,可要休息片刻?”

    “不了,走吧。”

    陆鸢才说罢,听见一阵咿咿呀呀的婴语,离得很近,就在她身旁,且好像越来越近。

    循声望去,见周玘抱着侄儿朝她走来。

    原来他也在这里。

    周玘虽仍然清瘦,已不像刚出狱时颓丧,温润中透出一股沉稳坚毅。

    概因得了自由,他眉目之间明畅许多。

    “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周玘只是看着她不说话,陆鸢只好先打了招呼。

    “是很巧”,周玘温和地笑说:“这次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往常一走都是大半年,少见一个月就折回的。

    陆鸢笑道:“累了,想歇歇。”

    周玘愣了下,意外她会说这话,印象里,她在他面前从未说过一个“累”字。

    她总是眉飞色舞讲行路途中各种趣事,他问她累不累,她总是轻松一笑:“不累啊,我骑骆驼,累的是骆驼。”

    他从长安骑马至蜀地才知,长途跋涉,马累,骑马的人也累。

    好在,她终于会说累了。虽然,他已没资格给她安慰。

    他终究走得太慢,追不上凌儿的脚步。

    “那便回去歇歇吧。”周玘避向一旁,为她让出道路。

    陆鸢对他拱手作辞,打马走了过去。

    待陆鸢一行走远,周家二哥迎了过来,对周玘道:“你若在京中待着不舒服,向圣上申请外调吧。”

    离开这伤心地,周玘或许有重新开始一段姻缘的勇气,陆鸢对他付出太多,他又是心思重的人,怎能轻易忘怀?

    “不必。”周玘把侄儿交给兄长,沿河看柳去了。

    他知道兄长所虑何事,但长安是他喜怒哀乐所在,他要守着。

    更何况圣上说三年后,紫薇令一职会是他的。

    如今百业待兴,圣上需要一位雷厉风行、霸道刚断的宰辅,三年时间足够褚昉铺就盛世。

    但圣上深知此次相权改革的弊端,不可能由着褚昉成长为一代权相,而要制约这个机制,便是权不久任,铁打的皇帝,流水的宰辅。

    三年后,他代替褚昉任紫薇令,能做多久,看圣上心意了。

    他不在意褚昉三年后从相位上离开会是何下场,但他得保证不能牵连到凌儿。

    ···

    褚昉虽猜到陆鸢会折返,但拿不准她何时才会有这个觉悟,故而并不知陆鸢已然回家,照常在官署忙到宫门将闭才离开,又一刻不停约了贺震出来。

    “你到这个月底,借我些钱。”

    褚昉因为旷朝去晋阳,被圣上罚了两个月俸银,钱不算多,也对家中生活没甚影响,但陆鸢每月都要记账,核算收支,他不想让她知道被罚俸的事。

    贺震不问缘由,爽快答应,又听褚昉说:“不要告诉阿鹭是我借钱。”

    陆鹭若知道了,陆鸢那里也瞒不下。

    贺震为难了,“那我怎么跟阿鹭说?”

    褚昉看他神色便知贺家定也是陆鹭当家,说道:“你随便说个人,别说是我,大概一年后还你。”

    贺震一盘算,“你这是要瞒着长姐?你不会做对不住长姐的事吧,那我可不帮你!”

    “不会。”褚昉说道。

    贺震非要问出借钱作何,还要挟褚昉若是不说,不止不借他钱,还要把这事告诉陆鸢。

    褚昉没想到贺震才成婚一年,已经只认陆家长姐不认他这个将军了,捶他一拳,“你忘了当初我怎么帮你的了?”

    “还说呢,你当初分明胡说,阿鹭说她根本不喜欢梅花,长姐喜欢而已,你根本没帮我问。”贺震哼道。

    褚昉面色一讪,不说话了。

    他当初随口一说,哪能想到贺震小两口竟还为这事对质。

    贺震坚持要问缘由,褚昉只好说了被罚俸的事,再三叮嘱贺震保密。

    贺震一听,说道:“将军,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去晋阳是帮长姐,被罚了俸禄,你正好跟长姐装个可怜呀,你不知道,每次我跟阿鹭一装可怜,她很快就不生我气了。”

    褚昉陌生地看着贺震,看上去那么忠厚的一个人,哪来这么多小九九?

    他怎么可能装可怜?

    “你别管那么多,钱借我就行。”

    他才不要陆鸢可怜他,他要她的钦慕,要她看他时眼中灼灼的灿光,要她明白,她可以放心依靠他。

    贺震答应借钱,语重心长地说:“将军,你不妨试试,很有用的。”

    褚昉没有回应,回家去了。

    一跨进府门,见到来迎他的长锐,愣了下,定定神,确信没有看错,褚昉大步向兰颐院去。

    陆鸢回到家中,沐浴更衣,解了些行路的疲乏,躺在榻上让青棠给她按摩。

    许是太累,她很快睡着了,并没听见褚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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