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有月亮: 18、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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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知津很少做梦,这次大概是真的烧糊涂了,迷迷糊糊地就梦见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说是过去,其实时间的跨度也并不算太长,大概就是一年多以前吧。

    那个夏天实在是太热了,连着闷了好几天,却好几天都是能把人晒焉的大晴天,到了晚上也不见得凉快下来多少。

    恰恰是在这样的天气里,高学屹请谢知津到电视台谈一个合作项目。

    谢知津和高学屹私交还算不错,就自己开着车去了。

    结果他到的时候高学屹手头还有很多没处理完的工作,就只好在办公室里等高学屹。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谢知津着实有些不耐烦了。

    “学屹,我抽根烟。”

    谢知津掏出一盒金砖细支,另一只手就要去摸打火机,烟还没点上,高学屹就冲过来把他给拦住了。

    “知津,台里不让抽烟,你要抽去天台上抽。”

    谢知津皱着眉满脸嫌弃地看向高学屹:“你这么大个广播电视台就没个吸烟室吗?”

    高学屹笑笑说:“有啊,但是吸烟室不是热么,这个时间天台上可凉快了,我们台里好多员工都喜欢在上面吹风。”

    谢知津不是一个怎么接地气的人,自然也不能理解大晚上有空调房不待跑到天台上吹热风这样奇怪的行为。

    他其实也并没有多么想抽烟,但就是鬼使神差地,他冲着高学屹点了点头,然后揣着烟和打火机上了电梯。

    电梯一路上到六楼,谢知津爬上天台,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夜空中高悬着的那轮月亮,而是站在天台边上仰头看月亮的那个人。

    高学屹的话不是很准确,这天晚上并没有多少员工在天台上吹风,只有那么一个人在那里孑然一身地站着。

    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即便是在梦里,谢知津也记得很清楚。

    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短袖衬衫,纯白色的布料上没有一丝褶皱,不同于电视台里普通小员工爱穿的衬衫,而是很讲究的做工和面料。他身形修长,脊背笔直,因为微微仰头的动作还可以看到他消瘦的肩胛骨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凸显出来。

    不卑不亢,大概就是这样一个词最适合他。

    从谢知津当时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但仅仅是一张侧脸,就足以让谢知津心头一动。

    那张侧脸,像是被月光勾勒出来的。

    温和而又清冷的光晕一寸一寸描摹出他光洁的额头,笔挺的鼻梁,浅淡的嘴唇,说不出是锋利还是清润的下颌线,以及那颗让人一看见就要生出些不该有的想法的喉结。

    最好看的,是那双眼睛。

    清透干净,温和冷冽,像是盛了两坛清月下的泉水,实在是好看到不像话。

    分明不是多么清秀漂亮的样貌,但却凭着那股子清润胜过了世间的千千万万人。

    诗意一点说,谢知津觉得季声浑身上下都沐着清盛皎洁的光,远远胜过了天上高悬的月亮。

    谢知津那个时候就觉得,不能放过他。

    就在谢知津想着应该怎么开口和他打招呼的时候,却看见他突然垫了垫脚,上半身眼看着就要越过天台上的围栏探出去。

    谢知津的心猛地揪紧了,一些荒唐的猜测在他不太清明的脑子里蔓延开来,这里可是六楼……他该不会是要跳楼吧?

    有些时候,人身体的反应比脑子要快得多,大约就是这个念头刚想完,谢知津就发现自己已经跨步上前一把揽住了他的腰。

    腰椎骨像块硌手的玉,竟然泛着些微凉。

    季声最先反应过来,然后一把把谢知津从自己身上推开,一双清润的眼睛染上了些许怒火,他瞪着谢知津,播音生涯里第一次有些结巴:“你,你干什么?”

    谢知津也愣了愣,没想到他的声音可以好听到这种程度,怎么形容呢?

    那个时候的谢知津顾不上怎么形容,只是对着季声笑了笑,说:“好端端地,干嘛想不开要跳楼啊?”

    季声满是不解,再开口时却已经不结巴了,他失笑:“您误会了,我没有想不开,我只是……”

    不等他说完,谢知津就又朝着他走近了两步,微微喘着粗气。

    如果季声的视线往下挪个几十厘米,就会意识到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多么危险。

    但二十二岁刚毕业不久的季声实在是太彬彬有礼了,他耐心等着谢知津说话,谢知津说……

    ——

    四处都被白色装潢着的豪华病房里,谢知津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他的好兄弟阎迟弯着腰像在看什么稀奇物种一样打量他,不知道又是哪国进口的发胶味道有些刺鼻,谢知津忍不住皱了皱眉。

    “醒醒醒了顾临,他醒了他醒了!”

    阎迟“腾”地直起身子,然后腿脚灵便地出去找人。

    过于激动的语气不由地让谢知津一愣,他盯着被阎迟摔得晃晃悠悠地病房门看了好一会儿,禁不住想:老子这是昏迷了三五年了吗,为什么阎迟的反应那么大?

    不等他想明白什么,穿着白大褂的顾临就被阎迟拖进来了。

    与阎迟的反应截然不同,顾临神色淡定如常,周身都透露着一股斯文和优雅,看见谢知津醒了也只是点着头说:“嗯,烧都退了,我估摸着也该醒了。”

    谢知津看见顾临就问了句:“我睡了多久了?”

    顾临悠悠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掐指一算,“不多不少,六个小时。”

    是下午三点。

    谁知谢知津闻言眉头却蹙得更紧了些,他呆呆地看着顾临给自己量体温,竟有些如梦如幻地问:“才六个小时吗?”

    顾临没好气地直起身子,憋了一天的火气总算显露一二,“就是个感冒发烧,你要是昨晚不洗那个澡这会儿都好了,不知道咱们身强体壮的谢少爷还想睡多久?”

    人在病中,脾气比从前总是要好上许多,张扬的气势也足足弱了一半,谢知津不知道是没听清楚顾临的话还是故意没接,只是说:“我做了个梦,我还以为,得有好几天了。”

    阎迟挤过来坐在谢知津的病床边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问:“什么梦什么梦,知津你做什么梦了?”

    谢知津把自己挪了挪,确保不会被阎迟头发上的不知名花香熏死,然后才一脸怔忡地说:“我梦见季声了。”

    谢知津的扁桃体发炎了,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以至于听得阎迟和顾临都是一愣。

    他们自问认识谢知津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听谢知津说过这么一句情谊款款的话。

    尽管那句话只有五个字。

    紧接着,谢知津又说:“我梦见季声和他那个小学妹在一起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又变了,没有了刚才的如梦初醒和懵懂怔忡,竟生出一丝莫名的委屈来。

    好像这一年多以来被人绑起来折腾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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