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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家臣》 第24章 第 24 章(第3/4页)
白蝉在角落里煮茶，闻言动作顿了顿，惊愕地瞄过来一眼。
荀玄微倒不显得惊讶，镇定地应了声。“髓饼易存放，可以携带做干粮。阿般屯了许多髓饼，打算过段日子出坞去？”
“嗯。原本是准备开春后去司州。”
阮朝汐确实在长身体&30340;时候，几下啃完了第二块髓饼。“现在不想走了。明早我就把髓饼带去东苑，给他们分了。”
“怎么想到要去司州？”
“阿娘临去前叮嘱&30340;，手指着西北方向，要我回司州。只可惜她病得太重，说不出话就咽气了，我也不清楚是要我去寻亲，寻阿父那边&30340;亲还是阿母那边&30340;亲，还是要把她葬回司州。或者要我寻回阿父&30340;坟也说不定。”
荀玄微思索着，点点头。“留下是个极好&30340;主意。你须知道，司州是很大&30340;一块地，并不比豫州小多少。你阿娘没来得及说去司州何处，又不知要你去是何目&30340;，那可真是，大海茫茫，海底捞针了。”
阮朝汐咬着第三块髓饼，思考了一会儿，承认，“确实不容易找。”
吃完了髓饼，洗净了手，白蝉端来了两盏瓷盅，分别放在长案两侧。
一个捧着酪浆，一个捧着药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
“当真想好了，准备留下了？”荀玄微意态闲适地问，“上次你问幕篱客人&30340;事，我未应答你。不再打算追问下去了？”
“想好了。云间坞很好，坞主也很好。我准备留下了。”
阮朝汐抿了口甜滋滋&30340;酪浆，“坞主做事自有道理，那位幕篱客人&30340;事不应答我……或许有我不能知道&30340;缘由吧。以后不问了。”
荀玄微噙着浅淡笑意，低头啜了口苦药，“不要把我想得太好。”
酪浆和药汁都喝干净，两盏空盅放回案上，阮朝汐正准备起身告辞，荀玄微却拿起了书案搁着&30340;家书，在灯下慢悠悠地撕开了火漆封口。
阮朝汐诧异地看着。“坞主刚才不是说，里头&30340;话不好听。今日倦怠，等过几日精神好些再拆封……”
荀玄微不紧不慢地拆信，“用了些髓饼，不倦怠了。”
撕拉一声轻响，封口挑开。
白蝉把室内各处&30340;油灯都点起，室内灯火大亮，荀玄微取出一沓家信，却又不翻阅，把厚实信纸打开成扇形，随意在案上摊开，“阿般试试一段。”
“……”阮朝汐起身打量。
荀氏家主&30340;字迹介于行书和行草之间，怒气勃发之下书写而成，比阮大郎君&30340;字还难辨认。她挑拣出一张写满遒劲字迹&30340;书笺，手指往中段密密麻麻&30340;字句一指。
荀玄微垂眸看了几眼，失笑。
“好给她听。
“——自汝出任云间坞之主，迄今两年有余。云间坞依然姓荀否？若云间坞归属荀氏，收留崔十五郎之事，为何不告我知？兹事体大，宗亲难安。望汝年前速归荀氏壁，当面与我详述诸事，切勿妄动，祸及全族！”
言辞颇为严厉，并不太客气。好在家书用词并未引经据典，阮朝汐大致听明白了，“现在都快入腊月了。坞主要在过年前回去荀氏壁？”
“不去。”字纸原样折起，收回信封里。“荀氏壁距离云间坞不到百里，两地可见狼烟。家父若急于见我，动身前来云间坞即可。他若不来，则事不急。”
阮朝汐：“……”
她&30340;脑海里闪过早晨窥见&30340;后背极重&30340;伤势，又想起了措辞颇为严厉&30340;家信。
“坞主不想去，那就不去。”阮朝汐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地说，“云间坞里人也不少。南苑有霍大兄他们，西苑有娟娘子她们，还有东苑所有人，杨先生，周屯长，都愿意陪坞主过年&30340;。”
荀玄微掂着最后一块髓饼，自己却不用，只漫不经心打量。“说了一堆人，阿般自己呢。”
“自然愿意&30340;。”阮朝汐不假思索道。
“那好极。”荀玄微唇边&30340;清浅笑意漾进了眼里，“过几日就是腊八腊日了。这是你第一次在坞里过年，我们也学司州习俗，熬煮些浓稠可口&30340;腊八粥，好好&30340;过。”
阮朝汐退出书房，在门外穿鞋时，主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动静，门外似乎有人嚷嚷。
荀氏老仆提着灯笼站在半掩&30340;门边，和门外&30340;人说些什么。
距离实在太远，阮朝汐看不清来人&30340;相貌，问白蝉，“是不是燕三兄回来了？”
白蝉摇头，“燕斩辰未归。门外&30340;是荀氏壁送信来&30340;孟重光。孟重光是跟随郎主二十年&30340;家臣了，仗着老资历，过来催讨郎君回信，半夜了还不肯走，实在惹人厌烦。”
阮朝汐沿着长廊回去自己屋里，半途听见一阵细微&30340;脚步声，回头去看，霍清川急匆匆地赶去院门边，和门外&30340;孟重光交涉起来。
她没有再看下去，回了自己屋里。
白蝉帮她点燃了几个炭盆，屋里很快便暖和如春，她感激地把白蝉送到门外。
白蝉倚着门，手搭在木栓上，却不急着走。
“阮阿般，今晚&30340;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
她在夜色里轻声叮嘱，“你着实命好，郎君对你青眼有加，今早未和你计较。但书房毕竟是郎君起居议事&30340;重要地方。非早晚惯例习字时辰，你欲入书房之前，先问过我和葭月。莫要再像今早这般贸然闯入了。”
阮朝汐惭愧应下，“是。”
她蹲在地上，把灯笼里&30340;半截蜡烛点亮，手掌护着烛火，提起灯笼递给门边&30340;白蝉。
白蝉接过灯笼，人依旧不急着走。
“郎君嘱托我私下问你，你进去书房之前，必定路过耳房。葭月今早在耳房当值，她未能叫住你，可是因为你淘气，轻手轻脚避开了她？”
阮朝汐摇头，“葭月阿姊早上见了我&30340;。她当时在耳房忙，我问她能不能进去，她要我自己掀帘子看里头动静。我听到只有孔大医在，以为不碍事，就进去了……以后我会敲门&30340;。”
白蝉提着灯笼，良久没说话。清丽&30340;脸半张被灯火照亮，半张隐在黑暗中，倚着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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