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 第74章 诉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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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玘能感觉到,他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在他面前,少女亭亭玉立,回应他梦绕魂牵、朝思暮想。在她身后,天地涤荡水中,往他耳畔濯洗、敲打,留下急乱的躁动。

    隔着朦胧的山岚,他望向阿萝,聆听喧嚣的雨韵。

    “有急事?”他只道。

    阿萝嗯了一声,眸光纹丝不动。

    魏玘忽然没了话讲。

    他收息,令竹伞倚靠门边,心里愈发忐忑。

    此时的相遇出人意料,他无法判断阿萝的意图,只猜她余怒未消——除了她的父亲,大抵再无缘由值得她栉风沐雨。

    到底是他的过错,致使她受累。

    魏玘垂目,中断对视:“何必冒雨赶来。待到晴霁便是。”

    阿萝仍凝着他,对他的回避视若无睹。

    “可我想来找你。”她道。

    魏玘微怔,滞了须臾,才掀起眼风,看向阿萝。

    她自雨幕穿梭而来,此时云鬓松乱、乌发散垂,肩头、衣袂、甚至睫羽都很湿润,蒙着氤氲的露霭,流露出纤弱的怯柔之相。

    可他又看见火光,在她眼里明明燃烧,灼过他的倒影。

    ——这像是某种不可言宣的允许。

    魏玘的心神紧绷至极。他抬手,试探似地,抚向她白玉般的面庞。

    “都淋湿了。”

    阿萝不作声,也没有拒绝。

    她安静地立定、仰颈,纵容他摩挲、轻掠她眼睑和睫羽,任由他勾勒她丰盈的脸颊,为她拭去雨痕,进而向下游走。

    唇珠近在咫尺,长指却停驻于鼻尖。

    魏玘不再继续。他还差最后一点勇气,要用之后的剖白来填补。

    他收回手,低声道:“进屋再说。”

    “好吗?”

    ……

    “吱呀。”门扉闭合。

    声声急雨被二人关在屋外。

    昏光暗沉,烛火被点燃,照出两道交错的影子。

    魏玘取过绵布,向阿萝走去,看见她站在桌边,已将背负的药囊放置案间。

    听出他来,她眸光一转,发现了那卷绵布。

    二人的视线再度交错。杏眸如镜,与凤眸相映,以水洗似的清澈,对上一丝鲜见的局促。

    许是因心事在怀,今日的魏玘有些青涩。

    他双唇微动,本想解释什么,却见阿萝坐往桌边,摘去发间木钗。

    乌发骤然散落,如瀑的墨色流倾而下,被细白的五指聚拢一处、松缓地抓理,发出轻微的、簌簌的声响,又在背后重归于寂。

    尔后,她旋身,垂手膝间,半仰着面儿瞧他。

    她没有说话。但魏玘听懂了。

    他来到她面前,将她纳入阴翳之中,用手里的绵布,卷过她云似的鬓发。

    ——动作极其轻缓,指尖也带着薄颤。

    她任由他擦拭,始终没有动作。

    他得以轻抚她的发与颊,蹭她盈润的耳廓,将雨珠点滴沾去。

    此时此刻,在他掌下,她像一只温驯的小兔。

    可他再清楚不过,她并不是温驯的小兔。小兔不会如她这般,用明亮、净澈的眼眸,直白地盯住他,烧光他所有退路。

    魏玘意识到,阿萝在等他开口。

    他低目,与她对望,话语滞留半晌,终于滚落舌尖——

    “这几日,我始终在想你。”

    阿萝眼眸一眨。

    “也在想……”魏玘顿了顿,“蒙蚩的事。”

    听见蒙蚩,阿萝软睫轻颤。

    魏玘觉察她变化,不禁蹙眉,将出的字句哽在喉头。可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与她开诚布公,不能在此刻功亏一篑。

    他动指,描摹她小巧的耳廓,思绪愈渐清晰。

    “我不该做那些错事。”他道。

    “不该刚愎自用,不该罔顾你意愿,也不该隐瞒你处境、隐瞒你阿吉所做的一切。”

    “可我……怕你无法承受。”

    话到此处,魏玘收声,游走的指尖也逐渐停滞。

    一时间,二人陷入静默。

    直至魏玘落身、与阿萝相对而坐,室内才又有了声音——

    “十二年前,我不通凫水,被人推入池里。”

    阿萝一讶,未曾料到如此话题,不禁眨眸,打量魏玘。

    魏玘眉宇岿然,神色平静。

    他抬腕,一壁擦拭雨水,一壁续道:“我生母救了我,将我带回寝宫。她告诉我,我兄长决心杀我,这不会是我最后一次遇险。”

    言罢,他勾唇,牵起自嘲的哂笑。

    “可这也并不是第一次。”

    ——远远不是。

    落水之前,还有小褂里的毒蛇,宫宴上的花生酥,秋狩时的野狼……

    当意外不断重复、指向相同的结局,唯一的缘由只有必然。

    在无人觉察的岁月里,魏玘凭借着天生的运道,屡屡逢凶化吉,逃过亲人的谋害。

    他本该感到庆幸,因他每一次遇险,都是一场致命的赌博,但凡失之毫厘,他就无法生存,更不可能坐在此处、抚摸心上人的脸庞。

    他更该感到悲哀,因加害者同他血脉相连,而庇护者与加害者大同小异。

    但在此刻,魏玘并不感到庆幸或悲哀。

    阿萝看着他,只见他若无其事、拭过她颊侧,一双凤眸黑沉、幽深,宛如无波的古井,泛着阒然的冷寂。

    她头一回如此清晰地认识到,除了她,他的眼里空无一物。

    魏玘很清楚,他再也不会为血亲的背叛而悲哀。

    在你死我活的厮杀之中,他从前拥有的、感受亲情的能力,早已被勾心斗角所磨平,只剩下麻木不仁、居高临下的冷漠。

    如今的他,已能游刃有余,将血亲视作敌人、工具、棋子、玩物、祭品。

    他成为了可怕的怪物。

    偶尔,他也会想——倘若流光倒转,在望不见来处的那条路上,有人能帮他一把,不让他孤军奋战,一切是否会有所不同?

    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答案。他只得厉兵秣马,朝乾夕惕,枕戈待旦。

    可后来,怪物遇见了一道光。

    这道光起先微弱,以纸的形态出现,飘过他面前,倏而化作烂漫的萤火,温柔地包裹他,令他惊艳、讶异、怦然心动。

    昏黑的世界从没有这样的光芒。

    他动了私心,做了贪婪的恶徒,把光藏入手中。

    于是,他的光再度变化,燃起不熄的烈焰,烧痛他掌心,让他险些退缩、却又痴迷她暖意。

    他忍着疼,捧起她,看她慢慢地聚焦,凝成小小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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