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想退休: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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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就要走,却听对面遥遥传来熟悉清越的声音。

    “云野!”

    只当没听见。

    谢韫连忙拿胳膊肘撞他:“干什么这是?你家夫郎叫你呢!”

    拿眼神剜他,只好硬着头皮回神看过去。

    金隐阁里面温暖,不比外头的冰天雪地,谢淮骁的狐裘解了搭在椅上,修长白皙的脖颈便露出一截,那日的指印分明消退了,却好像恍然又瞧见了似的。

    谢淮骁看着他,眼睛里全是缱绻着的深情,说话的调子也像是在温水里浸过一遭似的,实在叫人发不起脾气。

    “怎么想来听戏,也不提前支会我一声。”谢淮骁遥遥一指戏台,问,“喜欢这样的吗?”

    闷闷地应声:“还行。”

    “那就是喜欢了,”谢淮骁兀自给他下了定论,笑意一点点染上他的眼,那里面掺着看不透的狡黠,“云野觉得有趣,我也觉得有趣,实在情投意合。”

    谢淮骁迎着夫浩安玩味的打量,朝遥遥继续说下去。

    “既然喜欢,我今夜便陪你玩儿这个,好不好?”

    的眼睛倏忽睁大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淮骁,只对上一双潋滟含情的眼。

    这声“好不好”,恍惚间同那夜的询问一齐响在耳边,一时怔愣,喉头梗塞。

    谢淮骁的声音好似窗缝里漫进的夜雾,丝丝缕缕地缠住了,叫他不知如何挣脱:“人生苦短,春宵难得。”

    “这冬天实在太冷。云野,我要你来暖暖。”

    谢韫倒吸一口凉气,好歹将几个脏字压在舌根,夫浩安朗声大笑,直叹“活色生香、精彩绝伦”。

    惟有这被似有若无的情|欲裹挟着的二人在四目相对,沉浮之间,早已分不清假假真真。

    忍着躁意和羞恼,眸色深沉地说:“跟我回去。”

    谢淮骁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垂帘上的串珠,闻言温声应道:“好。”

    第 95 章   入随山

    辇轿停了。

    车辙碾动和马蹄踏雪的声音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奇宏只恨自己还会喘气,问也不敢问这两位爷是否要下轿,只好捂住耳朵蜷腿,缩成一团装死。

    天地刹那寂寂,枯枝被重雪压断坠落,脆响打破了沉默。

    漠然回话道:“好。”

    他掀了帘便下轿,这动作劲儿实在太大,险些将奇宏掀下马车去。

    “主子!”奇宏急急跟上,又想起这车里还有一位要命的,只好跺着脚跑回来,朝谢淮骁道:“世子也快些下来吧,夜里可不能在轿中待着,得赶紧回屋去。”

    谢淮骁勉强一笑:“好。”

    他起身要出轿,习惯性地想唤米酒来搀扶,微微抬起手时突然反应过来——米酒早被他赶回宁州去了。

    是以那几根苍白的手指又缩回袖中,谢淮骁沉默地下了车辇,拢着袖穿行过黑洞洞的回廊,慢吞吞回房间去了。

    雪地上留着两串脚印,起先凌乱地交叠在一起,后又分而转向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很快各自消失在回廊深处。

    大梁隆安帝二十七年的冬天,煊都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夜晚,万千楼舍阙阁静静潜伏在暗色里,街上鲜有车马经过。这天儿实在太冷,就连巡夜的更夫也揣手缩脖地贴着墙根彳亍,一敲破锣,扯着嗓子喊道: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鲜血和乌日根的瞳孔一起涣散开来,深红色没入黄沙,苍岭山脚一片死寂,的长枪坠地,拽着乌日根的领子向上拖时,对方已经彻底断了气。

    徐慎之携援兵赶来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乌日根的头颅像是截蓬乱的老木,这朔北的胡狼断了气,面色惨白地朝着寂寥大漠。

    他再翻不过苍岭,回不了巴尔虎,烈风将黄沙卷入这双死不瞑目的眼,宋遭齐刷刷跪了一片,颤抖激昂的调子钻进空洞洞的耳道。

    “将军神勇!”

    “恭贺将军斩杀乌日根!”

    此战大捷。

    屋里合该是很暖和的,可谢淮骁的指尖迟迟没有血色回涌。

    米酒静静立在他身侧。良久,他叹口气,道:“主子,我去为您打盆热水来。”

    “你跟着我多久了?”谢淮骁忽然开口,将苍白修长的手指伸到炭盆上方,说,“好些年了吧。”

    “十二年了,主子。”米酒回头,“自打当年您将我和米糖救下来,我和妹妹从未离开过您和大公子。”

    “不是我救的,是大哥要我救的。你们兄妹二人的救命恩人也合该是他,不应是我。”谢淮骁死死看着他,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通,他全身上下都凉得可怕,心底也惊疑不定:追踪布侬达的风声怎么会到了赵修齐那里——以他的年纪,分明不可能参与进当年之事。

    他虽早查到当年夜袭一事背后还有人操盘入局,可这些年来布侬达口风太严,他前些日子将人逼入绝境方才探真切了,这血仇一定得报。

    但他手下的探子都是死士,若不是内部消息走漏,赵修齐是从何时盯上的自己?他究竟知道了多少?隆安帝眼下起疑了吗?大哥远在宁州,如今可还能安全吗?

    谢淮骁脑袋混沌,今日之事桩桩件件,木锤一般敲打着他。他起身狠狠握住了米酒的肩,又烦又躁地恶狠狠道:“你马上回一趟宁州,消息务必亲自传到大哥手上,半分差池也不能有!若是大哥出事,我要你提头来见!”

    米酒领命,当即就要走,走前踌躇一瞬,还是嘱咐道:“府内并不太平,主子这几日多加小心。”

    “用不着你操心!”谢淮骁压不住怒火,抬脚要踹他,米酒赶紧阖上门,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这寂寥的房里,终于只剩下谢淮骁一人,他手脚都发凉,火气躁意连带着久违的恐惧一同压垮了他,他背靠着门一点点滑下来,被掐过的脖颈红得可怖,后知后觉地愈发喘不上气来,寒气顺着门缝挤进来,额上出的汗都被吹得透凉

    谢淮骁只觉得耳侧嗡鸣眼前昏花,在烛火明灭不定的光影中,仿佛又回到十三年前的夏天。

    岭南夏日往往闷热,牢房里爬满密密匝匝的虫蚁,浓厚的血腥味灌了满肺——这血不是他的,是郁鸿被齐膝砍断的双腿截口处喷溅出的,淌得遍地殷红。

    活人怎么能流这样多的血呢?

    一个声音不急不躁地响在他的耳边,他再熟悉不过了。

    布侬达。

    他的下颌被布侬达死死卡住,挣不开分毫,双手都被锁住吊起来了。

    对方瑕整以待,拍拍他脏污的脸。

    “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还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是吗?你怕,不愿意说,我可以帮忙,不打紧。”布侬达强迫他看向昏死过去的郁鸿,“你看,你也不想见到兄长这样吧。”

    “这次砍的是腿,你若再不说,下次砍的便是他的胳膊,下下次再剜他的眼、拔他的舌。”布侬达叹了口气,很遗憾的样子,“你怎么能忍心呢。”

    “你老子郁珏和南疆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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