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女要我舍身渡她: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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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的心头已隐约覆上了阴霾,却刻意遗漏那些异常之处,深陷于构筑起的幻想之中,连自?己身上的疼痛也完全忽视去,思绪飞也似的念到了师姐重塑丹田洞府之后该怎样修行。

    或许会慢些,但也不碍事?,她再去寻些延长寿命的药物灵宝便好。

    只要能活下来、能继续修行,就是?好事?儿。

    “阿宝……”

    是?小宝在哭。

    为什么要哭,师姐有了救命药,她也还活着。

    至于师尊?

    哪怕她死了,师尊都不会出事?。

    “阿宝!”

    ……别说?了。

    阿宝的声音戛然?而止,呆怔地?躺着,仿佛一瞬被抽空了全部力气。

    有所预料的恐惧和绝望蔓延攀爬在骨血之中,一点?点?啃食着她的心脏。

    可她仍得想些好的,比如师姐修整好后她们得办个热闹些的庆祝宴,就在疏月天上,再请一些门里熟悉的长辈和师姐妹。她知道师尊酿的酒藏在哪儿,那时候偷偷摸出来喝掉,师尊也不会骂她,再不济还有师姐挡着。

    “……师姐她已经……”

    ……拜托,求求你,别说?了……

    “……已经……去世了……”

    啪。

    阿宝好似听见了什么重重垂落在地?、砸得稀烂的声音,被用力包裹掩饰住的恶脓顷刻间喷溅,溅在她胸口血肉之下的物件上,腐蚀出一个又一个的大洞。

    从欢喜希冀到心如槁木,不过几瞬而已。

    她彻底安静了,皮肉筋骨中的痛和痒,都慢慢远去,惘然?恍惚得不知今夕何夕。

    小宝在唤她,声音里含着哭腔与不安。

    丹田中灵力的原主?已呼之欲出。

    阿宝却仍揣着些自?欺欺人的念头,她沉默半晌,陡然?暗哑着问:“……师尊呢?”

    于是?,小宝的声音也猛地?停下,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咙。

    尚且无法握起的手接连沾染上滚烫的水珠,答案就藏在无言之中,滑稽到令阿宝都感觉可笑。

    她想起脑海中莫名浮现的那两句话。

    是?师尊把她送回了家。

    也是?师尊救出了她。

    胸口倏然?剧痛,腥甜的液体翻涌在她喉咙之中,将?她的呼吸也渐渐遮住,窒息感升腾得那一刹,阿宝思量着:

    如果她现在死了,能把师尊和师姐换回来吗?

    大费周章,闹了一场,不曾救得了师姐,连师尊也拖累了进去。

    “阿宝!”

    有人慌乱地?扶起她的身子,唇角的血不住滑落,躯体倾斜后,堵在嗓子眼的液体尽数喷出。她脱力地?伏在床边,靠着周边唯一温热的源头,筋脉中的寒意愈重,冻得她无意识地?发抖。

    那些血涌得越多,那股呕心抽肠的痛意却莫名缓和,继而弥漫开的,是?一阵无所知的麻木。

    死实在太过轻松,轻松到此?时的她尚且不配。

    师尊与师姐去了,但她还有一个小宝。

    比她小了数十岁的姑娘很年轻,素日?里一直被家里的长辈和师姐们保护得很好,甚至不曾独自?远行历练过。

    一夜之间没了师尊和师姐,这个孩子只剩她,如今见她呕血不止、纱布下也蔓出血泪,那些惨痛的记忆蓦地?升起,叫她几乎要魂飞魄散,紧紧抱着如今唯一的阿姐,哭得嗓子也哑了:

    “……阿宝,我?只有你了……别吓我?……”

    “……别吓我?……”

    姜揽星来不及收拾脸上的泪痕,颤着手撕开一张传讯符,一边为阿宝不停地?传着灵力,一边请求九转山的师姐过来诊治。

    在此?之前,姜鹿云实则已昏迷了整整一个多月,她身上的骨头碎得厉害,九转山的嬴师姐费了好大功夫才为她一寸一寸接上、敷好药。除此?之外,冰潭中的寒气逼进她的骨髓,想要完全根除,还得耗费许多精力,是?急不来的。

    被小宝这样一哭,姜鹿云总算清醒了些,艰难地?咳了两下、将?喉中堵着的血吐尽,倚在小宝怀里,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腿,平静安抚:“……不要怕,我?还不会死。”

    她害死了师尊和师姐,怎么也不可能扔下小宝就这样潇洒地?走。

    不然?,也太痛快了。

    阿宝阖上泛起刺痛的眼睛,默然?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呼吸,毫无抗拒地?接收下小宝的灵力与药,不再做过激的反应。

    正如小宝只剩她,她也只剩下小宝。

    筋脉中的灵力暂且无法用,目不能视、足不能行的日?子,远比想象中要艰难许多。

    人真的是?一个很复杂又奇怪的动物,此?前姜鹿云有多喜欢往外跑、与人结交攀谈,如今残废后就有多不愿踏出院落、见到除小宝外其他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

    姚天姝身为南明峰的首徒,平日?需要辅助姚祝余处理事?务,阿宝被传送回问天门时是?她与小宝一起在九转山上照顾。

    如今得到阿宝苏醒的消息后,她并未第一时间跑过去,而是?耐心等待两天,在第三?日?的中午、趁着阳光正好,提着酒上了疏月天。

    也许她真的了解姜鹿云,早已猜到了阿宝会有什么反应,进来之后没有吭声,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静静地?打量着阿宝。

    姜鹿云还戴着那抹纱布,她的眼睛才用了药,不能触碰强烈的光线,否则会疼痛难忍。

    她自?醒来那一日?便穿上一身纯黑的衣裙,头上只插着一支银簪。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小宝在瞧见后也默默回去换了衣裳。

    凡人间有为死去亲者守孝的习俗。

    而她们的母亲和姐姐,才去世不久。

    姚天姝到的时候,阿宝正坐在院子里给自?己做轮椅,她以前很擅长这些木工活儿,如今做起来却颇为吃力,许久也不曾修出大体的形状。

    她的指骨、手背与手腕都布满了狰狞疤痕,稍稍用力,那些新结出来的疤便会被撕裂,若叫小宝看见,难免又惹其伤心。

    因此?姜鹿云只得轻一点?、再慢一点?。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无端显得孤郁漠然?,自?中午有了点?力气开始,一直到太阳将?近落山,手中的活儿才勉强做成一半。

    阿宝没开口说?话,姚天姝也没出声。

    她们仿佛不知彼此?的存在,又好似已心知肚明地?相?互陪伴着,安静度过半天的时间。

    直到小宝推开院门进来,姚天姝起了身,在石桌上留下一壶酒,什么也没讲,只对着小宝点?了点?头,就抬步离开了。

    下山途中,她低下头,忍了许久的眼圈还是?泛了红。

    不对姜鹿云露出同情与怜悯,才算是?此?时最大的尊重。

    阿宝宛如行走在吊绳上的人,她从前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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