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任的偏执兄长: 27、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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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否多……陪我几日。◎

    尹婵很早便知道, 十指是与心相连的。

    幼时宫里嬷嬷教绣花,她手不稳,时常刺得指腹生疼。每每这会, 总是连心肝都被株连, 隔半晌才能缓神。

    但谢厌现在对她做的, 又和绣花针刺迥然不同。

    不是一点一点虫蚁啃咬的戳痛, 短暂难受后便康体无虞。

    而是……她头皮都已折腾得发麻。灼热的气息在指缝穿梭、掌心徘徊,这只手好似不是她的了, 被谢厌捧着, 宛如正架在火上炙烤。

    谢厌的呼吸太烫了。

    他没有放过任何角落, 从手掌中央,到尾端最细的小指。

    从指间的细缝, 途径骨节、指腹, 末了满含虔诚地落在白皙泛粉的指尖,密密麻麻一一嗅过。

    尹婵用力地睁大眼, 快喘不过气来。

    擂鼓的心跳无暇顾及,她嘴唇禁不住抖颤, 口中开始晕现出奇怪的干涩与燥热,还有股苦味。很怕、怕再由谢厌这般下去, 会乱了喘息。

    可这个人好奇怪。

    他屈膝半跪在面前, 双手紧紧捧着她的。

    低头时,额抵住她腕间,尹婵看不见他的神情, 却仿佛觉得他虔诚的对待,好似自己已非寻常女子, 而是至高无上的天神。

    尹婵瑟缩了下肩, 脸颊已羞得薄红。

    她从未想过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会跪在自己面前。

    便是此刻去想, 只觉谢厌若换成旁人,她定然叱责,捶胸顿足恼其无用。无关男女,膝下黄金难求,岂能胡乱下跪。

    可这人一旦变做谢厌……

    这也合该了,那也理所当然了,她掩不去嚣张的心跳,诡异地享受他的凝视、虔诚的屈膝。

    当日初进原州,被谢厌揽着飞檐走壁,她心头暗暗攀升过一个卑鄙唾弃的妄念。

    让他交错着瘢痕的脸,永远这么下去。

    如此旁人或许再看不到他藏匿深疤下的炽热,而他的目光,便只归属尹婵。

    尹婵唇很干,轻轻舔了舔,口中的艰涩让她不住吞咽。

    眼见谢厌屈膝捧着她的手,贪婪地细嗅,这股妄念愈加浓盛,扰得她呼吸悸乱。

    不……

    尹婵眼皮剧烈一颤,诡谲念头被她霎时抛开。

    “别、别!”她惶乱缩回手,倏地起身。

    受到惊吓连连后退,离谢厌一远再远,凤眸大睁,口吻显现着仓皇:“你在做什么?……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尹婵不停摇头。

    手在颤栗,紧张时潜意识要攥住,却恍恍惚惚因掌心的余热,被烫了一下。

    为此只好僵硬地垂在身侧,不敢碰,让它在风中,叫凉意刷去火热。

    尹婵慌了,分不清在抵触自己心底的古怪想法,还是无法接受谢厌这贪婪且暧昧的行为。

    她不是花,被蜂蝶采撷时会舒展嫩蕊。

    她现在只是怕,一层一层的胆怯在两缕念头间踯躅。

    最终浑浑噩噩拢成一团,朝向谢厌发作。尹婵眼眸闭起,逃避一样,眼睫簌簌惊颤,再睁开时瞳仁凝着水雾,在廊庑站也站不住,只想逃开。

    “谢厌,谢厌你……”她被吓坏了,连公子也顾不得称呼,硬着嗓音喋喋喊他的名字。

    可与其是被惊吓,不如说从未想过谢厌会对她做出这种……这隐秘羞人的事。

    愈是去想,愈发慌张摇头,除了念谢厌的名字,几乎想不到别的字眼来面对他。

    谢厌仍旧在长石栏阶旁,维持屈膝的姿势,一动不动。

    绢纱灯映照着男子,尹婵坐他跟前时看不真切全身,但此刻站在一旁,谢厌披着的发,朦胧了他的轮廓,几缕从鬓角垂落,闲懒不拘。

    他弯下的腰和背,半跪的膝,有如一介信徒对天神的虔敬。

    诸如种种,全部被她纳入眼中。

    尹婵这时看他,发觉谢厌并非往日所见的颀长身姿,威严高大。他明明称不上瘦削,背却很薄,垂目弯腰时,像极寒冬腊月被遗弃的狼犬。

    尹婵心尖没来由地一缩。

    悬着的心今晚怕怎么都放不回了。

    她裹足不前的稍刻,谢厌终于动了,缓缓抬头,被散发遮住的面容在绢纱灯旁展露无遗,起身,定定看着她,目中含着坦然的疑惑:“我如何?”

    如何?

    他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事么!

    观他眼神清明,一副堂堂正正,尹婵甚至自他口中听出了谦虚的求问。

    这般去想,不禁捏了捏手指。

    指腹碰触间的温热让她忽的回神。

    这手是被谢厌那、那个过的!

    尹婵绷起的唇角且都僵了,心一上一下,脑仁一涨一缩,索性伸出手,摊开在两人眼前,恼羞成怒道:“怎么可以嗅我的手。”

    绢纱灯的辉映,带给谢厌天然的优势,他能借助烛火,目光完全落在尹婵的面庞。

    “你不喜?”柔软的神色,顷刻转为近乎残忍阴鸷的自我剖白,“可我就是这样的人。”

    尹婵被他盯得发憷,正要错开的眼睛在听到谢厌的话时,唰地定住,胆怯地往后退:“你说什么……”

    她一退,便被蒙进了夜色里。

    谢厌轻轻一歪头,长眸微眯,拿起旁侧的灯笼,不厌其烦地在她后退时,悠悠前进。

    直到再度将廊庑的两人照亮。

    尹婵纤瘦的后背抵在廊柱上,眼前谢厌带着她难以抵抗的压迫,直逼得她脸色发白,双腿虚软,不敢再退。

    且无避退的余地了……她、她已站在廊庑尽头,独身后的木廊柱支撑着她快摇摇欲坠的身子。

    谢厌怎能看不出尹婵的怯惧。

    须臾前的触碰撞入脑中,他寸寸呼吸缠绕着蔷薇嫩叶,差点、只差一点点就能采撷它的嫩蕊。

    他早已在尹婵前暴露了丑陋与卑劣,断无遮遮掩掩的必要。

    谢厌提灯走近一步,也不多说旁的,专注她隐隐泛白的脸颊:“尹婵,你今晚要看清我。”

    再近一步:“自出生起,我始终是让人作呕的存在,于你也一样。”

    尹婵睁圆了她惊讶的眸子。

    谢厌静看她模样,唇侧勾起浅淡的一笑。

    简单的动作却让被硬草划伤的疤痕又渗出几丝血,谢厌犹视无物,愈近一步。

    尹婵无意识地伸了伸手:“你的脸又……”

    谢厌轻扯唇角,一滴血从瘢痕里流出,渗进他薄唇之畔。谢厌目光暗了暗,屈指拭去,阻断她的担忧:“你害怕,畏惧,嫌恶,我都认。”

    “但要知道。”谢厌喉间哑涩,“即使如此,你也避不开了。”

    尹婵胸腔被惊雷砸了一下,霎时有些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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