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任的偏执兄长: 15、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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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年前,原州的谢家还是不起眼的普通百姓。

    自父逝世,留下兄弟二人。兄为嫡出,弟为妾生。不知多少年后,兄弟闹翻,兄远赴边疆从军,几番生死谋得了信阳候的爵位,尚公主,封袭四代。

    嫡系一脉从此便扎根京城,与原州疏远。

    而今谢厌的父亲,便是第三代袭爵。

    自他再下,信阳候世子谢琰袭爵后,子孙便再无承袭之爵位,因而谢琰自小便被教导,肩上担负着信阳候的门楣与期望。

    原州谢氏牌匾上的“知恩守礼”,是百年前那位庶弟所留。

    知的,是因京城谢家的尊位,而让他们在原州不至于被小瞧的恩;守的,是因当年兄弟阋墙,不可去京城投奔,不可僭越的礼。

    谢厌一声嗤笑,目光从匾额收回。

    手支着额,压去适才因尹婵而起的悸动,略作沉吟,漫不经心地看去:“便依大夫人之言。”

    诸位纷纷松了口气。

    “行了。”谢厌扶着圈椅起身。

    住宅的事毕,他要回去看尹婵。昨晚疲累,来熙春堂前她还未醒。

    旁的人闻言皆惊,没料到谢厌来此竟然只为一处院落。

    庆幸之余又恍然意识到,他之所以要院子,莫非有意常住谢宅?

    刚喘回去的气霎时蜂拥而上,挤在嗓子眼,一张张脸都白了。

    人群中一人没忍住问:“公子是否要回来住?”言语恭敬,带着一丝谄媚,生怕谢厌降怒。

    谢厌瞧了他一眼轻轻点头,对这些人的想法心里门清,自顾往堂外走:“嗯。”

    众人见状纷纷撤开,立在两旁。

    他跨出熙春堂,手指轻捻腰间玉佩,落下一句:“若无要事,往后少来两个院子,招烦。”

    听到这话,在场皆脸色惊愕,欲言又止……他们怎么敢去烦谢厌。

    他们怕的是,同住一宅邸,平时遇上了怎么办。

    岂非日日都要束手缩脚?

    这些事情并不在谢厌考虑之中,眼下唯有见尹婵才是重中之重。踏出熙春堂,其余人堵在堂内你看我我看你,如芒在背。

    谢厌略行几步,忽地想起一事,又转回身。

    堂中甚至倒抽一口气,不知何人发出的。

    谢厌漠然无语,只当没听见,上前,似笑非笑地问:“诸位,原州好吗?”

    无人敢说话,谢厌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表情,便知在想什么。

    原州好或者不好,毋庸置疑。

    这里群山环绕,道路难行,只这一条就已然与不好挂钩,上面官府无暇顾及,皇权更难覆盖,“天高皇帝远”并非胡言乱语。又地处西南偏僻一带,几十年前甚至可称作穷乡僻壤。

    近年虽好转,却依旧比不上江南或北边的繁华府郡。

    谢厌挑唇,左脸的胎记被扯得狰狞,半张脸的疤在阳光照下,仿佛能窥见其中纵横交错的血肉。

    眼见那群人面露惊恐,谢厌竟然生出微妙的享受,用目光一寸寸扫过他们眼里的恐惧。

    “比京城如何?”

    一阵风过,带起谢厌披散的长发,他岿然不动,似乎很有耐心等待回答。

    其余人皆哑然,在谢厌的冷视中瑟缩。

    却是一个六岁稚子天真道:“当然是京城好呀!”

    旁边母亲忙捂住他的嘴,谢厌反倒笑了,饶有兴致地走近:“哦?说来我听听。”

    孩子刚被吓到,此刻闭紧嘴巴,睁着双乌溜大眼。

    谢厌戏谑一笑:“说。”

    他被母亲推了一把,才乖乖开口:“隔壁小云的书院先生说,京城没有这么多山,大路宽敞很多很多的人,到处都有食楼铺子,满街全是糖葫芦的香味。噢!还有卖糖人的!”

    稚子童言童语,其他人唯恐谢厌不悦。

    熙春堂乍现山雨欲来的静默。

    听小童一语,谢厌徐徐点头,看向为首的谢大老爷,意味不明地说:“既然这么好,是要去看看。”

    大老爷顿然一惊,再看谢厌,已施施然离去。

    谢厌虽无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太过直白,谢大老爷揣着手脸色不安。

    这么多年,京城那边并非全然不顾原州,但为何不知谢厌如今在原州的地位?只因过去他们派遣至京城的人,全都被谢厌半路劫回,或打或杀,手段狠毒。

    以至于近年愈发和京城谢家没了交情。

    而他现在的意思是,可以将原州这些事传去了?

    难、难道谢厌还想回京城的侯府?或者说,正是提醒他们,往后他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大老爷瞪大眼睛,眼前浮现他的狠辣手段,一颗心倏地提起,猛然落下,脸色时青时白,不知该如何好。

    旁边兄弟问他:“要不要派人去禀报侯爷?”

    “不可。”大老爷惶然阻止,眼眶微震,“谢厌与信阳候的恩怨,我们万万不能牵涉其中。他若真要回去,若真……回去……”

    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喃喃。

    兄弟也焦愁:“但他适才那话,不正是要我们传消息吗?”

    谢大老爷悚然一惊。

    是啊。

    早在信阳候将谢厌丢在原州时,他们的恩怨就已经扎根进土,割舍不去了。

    -

    花香盈盈,海棠枝丫被风吹动。

    谢宅地段称得上原州顶好的一处,而赵逢玉院子实乃其中最甚。

    冬暖夏凉自不必说,还特地在内室窗外栽种着花树,每到春时,淡雅的香气钻进窗户,填了满屋的美丽。

    然则今日的花香却无法安抚尹婵蹙紧的眉弯。

    尹婵做了一个不安稳的梦。

    离京日久,起初她挂念旧人旧事,梦到京城是寻常。但后来便已释然,常常整晚无梦。

    可这个晚上,她居然在梦中见到了谢琰。

    他故作温柔的脸,说着要纳她为妾的良言,然后她摔碎了定亲的信物,而谢琰娶得尚书千金,志得意满。

    梦至此还算正常,除谢琰娶妻她不曾亲眼见到,别的都是那日在石花巷的真切经历。

    可接下来的一切却让她无比恐慌。

    新婚美夜,谢琰红袍加身,在宾客间游刃有余。

    他的脸,他的脸……竟逐渐和谢厌重合!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含情回望。

    对上谢琰、或者说谢厌的目光,尹婵脸色煞白,拼命按捺住叫嚣的心跳,一时冲动地想喊他的名字。

    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叫谢琰这两字,还是她至今都不曾问过姓名的另一个男子。

    那一瞬,尹婵从梦中惊醒。

    满额冷汗,后背浸了凉,她恍恍惚惚坐起来,靠在床头。

    昨晚天暗,未能看清眼前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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