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风华: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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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诧异道:“秦郎中?”

    作者有话说:

    副本人物

    目前已被凶手杀死的人有:

    教书先生,河南府知州幕僚(池禄),弘敏和尚,屠户

    相关人物已嗝屁,或不再出场:

    屠户母亲曹氏,池禄妻子的婢女,苗老三夫妇,归娘。

    其他人物:

    阿九,楚安,高方清,流衡,陈县尉,吴狱卒(知州小儿子,昨天手抖打错了),秦郎中,白羊(瞎眼少年)。

    主线人物宝们不用记,后面自然而然就明白了,我一解释就剧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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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神降于莘10

    “沈家子弟,无一人生还。”

    神庙内布置简陋, 一张翘头长案供台,案面上摆着青铜瑞兽香炉和供品,数个放有白烛的铜架沿墙站立, 有的上面摆满了灯烛,有的只有零星几盏, 还有的空空如也, 屋内无风,簇簇火苗安静绽放。

    左侧房梁悬挂着一顶黑金铜钟, 钟面斑驳,看得出年岁已久,右侧放着四方桌案,秦郎中和那位少年便坐在旁边,桌上放着捣药用的铜臼杵和几盏杯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腥味。

    除了那尊顾九从未见过的神女像, 和那些摆放毫无规律的烛架,这座神女庙再普通不过。

    秦郎中也是一脸讶然, 他动作微顿,原本缠绕在少年双目的白纱轻飘飘地滑下,一双蒙了层白翳的眼睛暴露在空气中, 顾九还来不及惊讶,只听身旁的流衡忽然开口:“……白羊?”

    声落,那少年神情陡然僵住,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张皇起身,双手在半空无措地挥舞。

    “阿衡!是阿衡!”

    白羊瞬间红了眼, 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可惜他目不能视, 没走两步便被绊倒, 秦郎中连忙伸手去扶,而流衡已经疾步上前把人接住。

    白羊双手颤抖,小心翼翼地触碰面前人的五官,喜极而泣:“真的是你!”

    流衡往日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眼底有惊讶,有茫然,但比起白羊的激动,他更多是故人重逢后的无措和不自然。

    流衡把人扶起,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顾九。

    顾九了然,笑着点头。

    王爷不在,这木头怎么还是一根筋。

    流衡这才道:“你怎么……会在这?还有你的眼睛。”

    白羊紧紧地攥住流衡的胳膊,似是怕他走了,心跳剧烈:“我是来这找你的。”

    闻言,顾九眉梢微压,心底划过一丝警惕。

    白羊道:“当年你被买走后,那场大病便毁了我的眼睛。”

    流衡忍不住皱眉:“我不是给你留了治病的钱吗?”

    “你离开后,那些恶人又回来了,他们把你的卖命钱夺走了,”白羊垂下头,愧疚道,“是我太废物了……”

    流衡面上一冷。

    “我本来想一死了之的,”白羊道,“但没想到后来我遇到了神女。”

    提到神女,白羊神情明显充满了虔诚,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似乎随之鲜活起来。

    “是她救了我!”

    白羊激动地抬起胳膊,指着神女像的方向:“也是神女指引我来这里的,她没有骗我,你真的出现了……我找到你了。”

    顾九越听越玄乎,秦郎中尴尬地轻咳一声,上前扶住白羊的肩膀:“先坐下聊吧。”

    闻言,白羊情绪稳定了些,但手却仍然不肯松开。

    五人围桌坐下,顾九这才问起秦郎中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秦郎中起身给他们倒凉茶,闻言,笑道:“我籍贯便是在西京,当然会出现在这。”

    顾九却好奇道:“那你怎么住在袁家村呢?”

    秦郎中看向白羊:“为了给他治病。”

    顾九面露困惑。

    秦郎中笑了笑,将茶杯递给她:“不知顾娘子可听说过二十年前在灵州城的那场战役?”

    顾九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略有耳闻,但所知不多。”

    二十年前,也就是明贞元年,先皇刚登基。

    西夏屡次犯境,先皇勃然大怒,下令西征,宋军势如破竹,战无不胜。不过可惜的是,进攻灵州城的那场战役,因兵力支援不足,宋军惨败。

    十战九胜,最后一败,几乎全军覆没。

    楚安神情微变,似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整个人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沉下去。

    顾九察觉不对,心底隐隐有了猜想:难不成当年带兵西征的人里有楚家的人?

    秦郎中继续道:“白羊的家乡便在灵州城。”

    顾九愣住了,唇瓣动了动:“那他岂不是西夏人?”

    还有流衡……

    她忍不住看了眼流衡,后者垂着眼,看不清神色。

    秦郎中点头:“西夏军队虽是守住了灵州城,但死伤惨重,后西夏又逢上内乱,无暇顾及满目苍夷的灵州城,故而恶人聚之,为非作歹多年,因此遭受苦难的人们不得已逃窜,白羊便是其中一员。”

    他稍顿,声音放缓:“顾娘子身边的这位小护卫应该是同白羊一起逃出来的。”

    流衡紧抿着唇角,僵硬地点头。

    秦郎中道:“白羊与我经常说起你们那时的事情。”

    白羊和流衡从灵州城离开后,便四处流浪,后来被一群走南往北的戏班子骗去做杂役,自此便从一个地狱,掉入另一个地狱。

    戏班主最初承诺两人的一日三餐成了转瞬即逝的空话,两个小孩只能靠戏班每日所留不多的残羹剩饭活命。

    后来白羊得了温病,原本只是无足轻重的小病,却因当时正处寒冬腊月,又被班主逼着耍杂技,病情便愈发严重。

    班主不但不愿出钱给他看病,反而还打算寻机会将这个累赘丢下。

    秦郎中的话轻飘飘地落在流衡的耳中,成了看不见的钩子,将陈旧发霉的画面重新勾出。

    他不自觉地攥紧了剑柄,记忆不受控制地跃出脑海。

    白羊病重,而流衡求助无门,这才彻底明白过来,除了他和白羊自己,在这个世上没人会在意他们两人的生死,在那群人眼里,他们只是不要钱却能任意驱使奴役的牲畜。

    牲畜而已。

    死了便死了。

    天光昏沉,寒风卷着霜雪,铺天盖地涌来,数不清的飘雪仿佛生出了尖刺,冷酷地落在人身上,将皮肉刺得鲜血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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