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御史: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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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抱着角弓箭囊来回奔波, 仲询正催促着丁渔快些分发弓箭。板车上的箭矢一捆捆送走, 张湍仍在树下等候,静静看着余下箭矢数目减少。最终, 大量弓箭送出,板车内剩余少量箭矢。

    丁渔向着张湍勾勾手指,傲慢无礼。张湍垂眸, 脸上闪过一瞬苦笑,随后行向前去。丁渔最终留给张湍两成箭矢,一千支箭, 道是仁至义尽。

    “至于能不能成, 就看张大人自己的了。”丁渔笑着拍拍张湍肩膀, 向着身后招呼一声, 就带上队尾的护卫向前方营地移动。

    两名押送官差此刻赶往营地附近,依张湍所托, 谨慎着赵令僖的安危。另外三人则在张湍四周, 详问下一步打算。张湍取出三个箭囊, 每个箭囊配二十支箭,交予三名官差道:“有劳三位参与狩猎,尽量靠近营地四周,无所谓收获多少,但倘若有猛禽野兽闯入营地方圆十丈内,务必从速射杀。”

    官差接过弓箭道:“张大人客气了,能得公主信任,还是托张大人的福。这趟如果能平安回京,升官发财跑不了的。也不怕张大人笑话,咱们兄弟都是吃皇粮的兵,能有这么个好机会,后半辈子的路能走得平坦顺畅,谢张大人还来不及。”

    “山野猛禽走兽凶狠危险,三位千万留心。”张湍不再客套,长长一礼。三人回礼后兀自前往营地,独张湍一人留在原地,设法归置余下箭矢。

    营地凉棚下,赵令僖将茶盏放回石桌,满意地望向前方高低错落站着的近百人队伍,个个手持长弓、背负箭囊,整装待发。

    “山中除却寻常走兽飞禽外,另有一群野狼。以黄昏为限,谁能猎到野狼,金银官爵尽可挑选。”赵令僖满眼期待,接着又道:“有奖便有罚,倘若有人空手而归,就要受罚。”

    猎手打猎一无所获实乃常理,尤其此处山林地形实际不宜狩猎。再者,以入山行进这段路程所见而言,林中走兽飞禽不多,要供近百人狩猎,恐怕数量不足。原本跃跃欲试的众多护卫,半数以上生出退缩之意。

    ——靖肃公主的惩罚手段,他们多少都有耳闻,晏别枝剜目之刑就是前车之鉴。

    她稍倾身向前,一手托腮,一手摆袖,笑容明媚:“都快去吧。”

    护卫们杵在原地,面面相觑。

    “属下遵命!”

    仲询胸有成竹,毫无顾忌地带弓提箭离开营地。有人做表率,其余有心换赏的护卫,在赵令僖的目光下,争先恐后涌入林中。心有忌惮的护卫,见前边众人已经占得先机,再顾不得其他,唯恐去迟一步,山中飞禽走兽尽被旁人猎取。

    近百人散入林间,惊动山中生活的动物。各色飞鸟振翅离枝,抖动枝头。赵令僖起身,踮脚仰面环望上空,看纷纷叶落。

    张湍费心将千支箭矢归置妥当方姗姗来迟,靠近营地,脚步渐缓,唯恐踩踏地面泥石花木之音,搅乱此地静谧悠然之景。林中动荡犹隔天际,他不由自主停下脚步,脚下是已被压整碾平的草茎花木。

    她在落叶纷飞间静望山色,颇有几分娴雅之态。

    直至远处羽箭破风,响起喜声。她欢欣击掌,小跑至营地边缘,向着林中招手挥舞。护卫颠颠送来一只野鸽,留守营地的官差谨慎接下,上呈至她眼前。似有呜咽声传来,她附耳去听,片刻后捏着野鸽几根翅羽将其拎起。野鸽尚未咽气,挣扎着扑腾两下,抖出几根绒羽,刚巧扑入鼻息。

    一声喷嚏。

    她手指一松,奄奄一息的野鸽坠地。

    又一声喷嚏。

    像是那野鸽无辜送命,于是临死前要捉弄仇人一把。她连连喷嚏,双目已见泪光,次狐送上锦帕,官差挥动衣摆试图驱开周遭绒羽。

    待终于停止喷嚏,她气恼地将野鸽踢开,转身时,余光中纳入一道人影。

    张湍仍在营地边上站着,既不靠近,亦不远离。他听到连声喷嚏时,微微垂首,眼中染上些许笑意。

    他少时读书,夙兴夜寐,寻常孩童喜乐他一概未尝一试。偶有歇息时,立于墙下,便可听闻墙外街巷里稚子孩童嬉笑打闹。孟川多柳,春来柳絮满城,便常听他们玩闹时的喷嚏声,他在墙内暗暗笑起,不知多少欣羡喜乐,尽藏其中。

    可惜,已许久未见过那些墙外少年。

    惆怅满怀之时,官差骤然现身,恰恰踩上他足前那朵半仰小花。

    “张大人,公主有请。”

    张湍随他见赵令僖,一张石桌横在二人中央。石桌上方茶雾微微,一线檀香燃在桌角。烟雾盘绕,虚幻了她的面容。

    “倾耳过来。”她难得坐姿端庄,两掌叠在膝上,抬眉微笑,话语间透着神秘。

    张湍不明所以:“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你附耳过来,我再告诉你。”

    一侧护卫在他动作之前就已出手扣住他的脖颈手臂,力道稍加,便迫使他弯腰躬身。顷刻间,头颅已在烟雾中,额头几乎与她额头相贴。护卫自知力道过度,忙松开些许,准他抬头拉远距离。

    衣袖坠入茶盏,浸茶汤,袖茶雾。

    眼前烟雾愈发稀薄,她的面容便格外清晰。

    “本宫见你在笑。”她悠悠道,“是在嘲笑本宫?”

    接连喷嚏,使她气恼?????难休,一只野鸽竟敢欺她,扒皮拆骨难解其恨。可偏偏瞧见张湍蓦然笑起——莫不是在笑她?

    恼意略消,刚刚压下的烦躁却又升起。好似一望见他,便会无端烦躁。于是她命官差将他传来,试图探究其中因果。

    一切于张湍而言突如其来,他疑惑不解,遂凝眉抬眼,与她双目相接。

    “你猜本宫会将这些绒羽,放入你头上哪一窍中?”她抬起叠放规矩的手,掌中原是藏着几缕绒羽,此刻被捏起竖在张湍眼前。她轻轻吹去,细羽摇晃,亦摇动他额上绒发。

    微风入眼,他不由合上双目,偏过头去,避开她的目光。

    “湍并无讥嘲之意。”

    她摊开右手,将一片绒羽置于掌心,随即鼓腮吹出。风挟绒羽,扑上张湍脸颊,而后扫过脸颊肌肤,送去些微痒意,轻飘飘落下。

    是戏弄,是羞辱。

    宫墙内那些本已淡忘的记忆席卷而来,只一刹那,万事归于原点。不知何时起,总有些源于她的隐隐约约的信任关切埋在他心头,此时此刻,却被吹散无踪。

    她还是她。

    他还是他。

    “那你因何发笑?”她再捏起一片绒羽,心生好奇。

    张湍眼眸微垂,看到袖角沉入杯底,极尽舒展的茶叶静卧其上,如刺绣点缀,淡雅清新。茶亦知其苦,抱袖以慰之。他低低回说:“思及少年事,油然生笑。”

    “少年何事?”

    “柳絮穿街,孩童嗅而喷嚏,声音越墙入耳,可依稀窥得几分喜乐。”

    她匪夷所思:“听着旁人喷嚏声开心?”

    张湍没有应声,一声喷嚏能有多少乐趣,大约是历过风霜后,少年往事忆来尤为动人。可这些,又如何能与她讲说?

    “姑且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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