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云为信: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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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结果了。

    于是她右手执剑,在薛逸推来换去的掌法里寻找破绽。薛逸的掌法确实难以预料。他左掌推来不用配合右掌之力,以为他要孤拳直下,右面的力气又不知何时运了起来。

    确有玄罗缺月的“盈亏之风”。说来可笑,林礼出身穿云门下,第一次亲身领略其他名门的气派,竟是从薛逸手中。

    左手握拳虚挡,阻拦向她袭来的人形。林礼使力得当,拍在他们肩上即可暂时退敌。不过从这一拍里她琢磨出一样来——她感受不到这些人形体内的内力变化了。换句话说,这些人形体内应是虚空。

    而且,这不止于内力的虚浮,是内里整个儿都垮掉了,和久病之人如出一辙。

    那么他们能浮于水上,靠的便不是“晶莹骨”了。天生一副晶莹骨的人,骨架至轻,调理内力至一定程度,便可掌握三抄水。而这几位,显然是因为身体成了空壳,才能轻到踩住水面。

    但是这样状态的人,自己根本运不起力。身体就算轻成空壳,怎么能在水上起落?

    是有人于背后“拎”住他们,用自己的内力随意调配他们,好比木偶戏一般。

    林礼持剑动作的手顿了一瞬——薛逸怎么会有这种能耐!

    “习武者,修己性也。”迄今为止,所有武门名学里,都严令禁止弟子修习这样控制干扰他人内力的武功。

    这是,这真是,某种邪道!

    薛逸身上一切诡秘的气息、无解的拳法一下都有了解释。他是怎么得到这样的秘法的?林礼从小听到大的是,一切后面缀了“魔”的字眼,经“霁日”之年,已经被全部消除。

    她眸子里闪过的一丝迟疑叫薛逸捕捉到,只听他冷哼一声,道:“晶莹骨怎么人人会有?林姑娘,惑人而已。”

    惑人们随着薛逸的情绪起伏而动作,在他分出神来说话的片刻没有上来围林礼。林礼瞬时明白其中道理,寻着脱离的办法,讽刺他道:“薛师傅有本事,教出这样许多超凡的‘三抄水’。让我猜猜,几分缘于那香,几分缘于那药?”

    “呵,”薛逸声音淡淡,满不在乎,“他们资质这样蠢笨,又打定主意要学成,这不是恰好遂了他们的心意吗?”

    “怪不得苍烟楼说‘包教包会’,原来是薛师傅有这样的手段。”林礼吃吃笑了一声掩他耳目。

    她虽然义愤填膺,却也顾不得指责薛逸承诺在先的无耻欺骗行径——他显然已经不能被“道义”二字所指责了。而眼前两个惑人动作正迟缓,给林礼留铱誮出了一道缝隙。她抓准时机,裁云一挑将薛逸挡住,接着点水一跃,向岸边而去。

    适才岸上,尹信看着林礼在水上被薛逸越引越远,心急如焚。他有一瞬真的想动用水师来解决薛逸这个出奇的麻烦。只是战舰现下不知在青安江哪处泊着,真的要等调来,林礼怕是已经血染舒秀湖了。

    黑夜泅水若无奇袭之计,乃是兵家大忌。况且薛逸灵活,这盲目投入是傻子才干的事。尹信一时间发现自己竟然只能“隔岸观火”。

    举棋不定之际,他想起那日三脚撂倒大汉的林礼。林礼并不是京城那些娇柔的贵女,她在孤鸿山的风日长养,在林折云苛刻的教导下成就自己一身的功夫。她骨子里已经镌着的理智和冰雪,又怎么会叫他昏头到这样的地步?

    女侠。尹信唇边竟然挤出一个释然的笑。她当然有她脱身的法子,但她交代的事,得是自己来做好。

    千帆一时间痴傻了,殿下不是担心过头了吧?神智还清醒着吗?

    下一刻只听尹信声音又冷峻如常,他号令身后:“围楼,救人。”

    万木的消息已经传到,他要救出方恨少。

    兵长即刻整队,启州驻兵人少,早已习惯如何以精取胜。苍烟弟子不敢造次,只看小股部队分头奔出,苍烟楼如入万山围子里。精锐的一支蓄势待发,马上便要直上第七层。

    这时候,队列前忽然砸下一副流星锤,险些就要撞上一个兵的脑子去。

    “且慢。”那人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一众兵家抬头一看,来者头包棕色头巾,棱角分明的脸上充溢着杀气。这股杀气从他方才扔下的的流星锤里就窥见一斑。

    这令人惧怕的气力,属于容华阳。

    “这位弟子,我等奉命查楼,莫要违逆!”带头的兵长冲楼上喊道。

    “这是我家,”容华阳从楼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人前,睥睨着面前,“岂容你们来放肆!”

    是了,别的弟子与苍烟楼不过银两的联系,而容华阳却是一直长在这里啊。别人可以不在乎薛逸的死活,但他必须在乎。

    方恨少当年从玄罗山只身而出,几乎没带什么盘缠,跟着他的弟子这一路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那段令人不忍回首的迁徙岁月里,容华阳的爹容川曾经体力不支倒下去过,薛逸曾经卖艺乞讨过,其他弟子也经历过无数的血泪。

    唯独当时只有六岁的容华阳没受过什么苦。大家筹到的粮食最先将他喂饱,得来的银钱给他买新奇玩意儿。此事自不必提容川。方恨少一身苦痛时还不忘拉着他的手,给他讲“三抄水”的要领;薛逸穷的当啷响,却拿出那仅有的一个铜板给他买泥人玩。

    当时为了筹集盘缠,替一家人走镖到启州。中间遇到雇主的仇家,拼死厮杀保全货物。到地后雇主感激,资助他们在启州结楼。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从此可以安稳度日,没人能想到容川骤而发了病,一夜之间就没了。容华阳的生母很早便埋在玄罗山下了,他这下彻底成了孤儿。

    方恨少和薛逸把他拉扯长大。他叫方恨少“师父”,是他最小的徒弟。叫薛逸原本应当叫“师兄”,可他那时不知犯哪门子轴,不愿意这么叫。

    他就叫“薛逸”,而薛逸也从来没有纠正过他。而是代替了容川,对他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供他吃穿,纵着他开心。

    他于习武一事上并不用心,在闯祸撒野上倒是很在行。方恨少从前还能严厉管教他,只是后来一日日病下去,便力不从心了。大概一年前,他彻底卧床不起,是再也管不着了。

    薛逸手下好几十号弟子要教,自然不能日日围着他转。他可以夜不归宿,可以流连烟花之地。

    他生的不俗,温柔乡里那些女子都很喜欢他。

    薛逸没有和方恨少一样跟他念叨过仁义的道理,而是告诉他及时行乐。

    “华阳啊,你父亲隐入尘土了去,你要好好儿活,不喜欢做的事情可以不做。叫他在天上看着你开心,也能高兴。”薛逸拍着他的肩头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正式而温和,他根本没想过其中对错。

    看这场面上僵持不下,一时有大动干戈的意思,许清如觉得她得拦一拦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师兄。

    “容师兄,府上自然有府上的道理,要是本就清白,又怎么会被构陷。”许清如并不清楚楼上的掌门牵扯众多,朗声说道,“不如随着他们查清,自然有个结果。”

    她手中长-枪撞了撞地,吸引众人都看过来。在苍烟楼中这些天,她原本对这儿有了些感情,但直到刚刚借着火光看到那些惑人可怖的样子,又联想起林礼的欲言又止和那片药,瞬间想明白了些什么,后背一阵发凉。

    尹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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