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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裁云为信》 23-30(第9/13页)
她很巧妙地将自己隐于习练场的一角,将薛逸分给她的那些哄小孩子似的任务抛之脑后。用三抄水的法门诱惑了许清如和她一起窥探小洲之上的秘密。
毕竟薛逸好几十号弟子要教呢, 也不可能每天盯着她。
好几次她隐于草木间,听薛逸讲些凡人听不懂的“提神灌气于脚尖时, 切记亦要与脚尖收神收气”“身体轻时亦要重”“欲起时即欲沉时”。
林礼是很有悟性的, 在骂了几次“这都哪跟哪”之后,她开始把“三抄水”的功底和先前在书上看过的道家阴阳联系起来。
虽然看起来很荒谬,但其实有很多功夫的内里都藏着这样矛盾的相斥和平衡, 只是没有人完全点破而已。这一点许多参透一定境界的人都已经心照不宣。更有甚者认为, 成为宗师是必然要接受自己的内力在奇妙的平衡下分割成为明暗两重的。
这样内力的驱使下, 自己那一套钻研出的功夫才能打的刚柔并济,叫敌手意识不到招式如何变化。“控弦破左的, 右发摧月支”刚劲烈烈的霹雳手腕也好, “柔弱风扶柳, 盈盈破月色”抽丝剥茧般的绵里藏针也罢,若是参不透最上层的一道“双重”, 都只能止步于一等高手, 而成不了自成一派的宗师。
而薛逸所说的话虽然听起来不明所以, 但细细思索之,这不就是阴阳矛盾的道理吗?三抄水应该还算不上什么宗师秘式,但是想要修习,就要把这个道理横贯心中。
“双重”之理是没有人教的,全都要靠自己悟出来,连这样一个名字都是林礼自己杜撰。
她能开此窍,则要拜谢孤鸿山上无数个虫鸣叶沙的孤独夜晚。穿云招式也不乏其中含有此理的,她在往日的练习里都下意识去融汇,对这个道理,应该能说摸到一点边了。
那么在“三抄水”这一式上,应该也可以吧?
林礼避开众人的视野,来到一片四下无人的水域。她试着让脚尖的力道不那么一贯,在提气踩水的瞬间平稳下来。
骤而飞起,却是狠狠落下。水打湿鞋袜。
林礼不信邪,三番再试。
却三番都一样的狼狈。
奇怪,她在心里念叨,她明明已经能感受到身上内力瞬息的变化,为什么还是踩不住水?
“阿礼?没有薛师傅的教导,成不了的吧?”许清如席地而坐,在岸上看着她,右手里红缨的穗子已经惨遭蹂-躏很久,左手里捏了一颗眼珠大小的药丸。
林礼靠自己钻透的东西多了去了,即使要受伤养上十天半个月,她也很乐意接受。她合着眼,将周遭草木都驱出心尘,将刚刚参悟的双重之道也抛之脑后,回归最本质的问题——
水和陆到底有什么区别?
林礼只能想出要更轻。身子除了能靠后天修习而轻巧,余下便只能靠天吃饭了。有些人生来就是一副轻盈的骨骼,而有的人生来笨重。
她想起传闻中猜测的“对骨骼有特殊要求”,莫不是这个原因?她瞧苍烟楼中确实也有许多大汉弟子身材魁梧,而从某种角度看,薛逸和容华阳却也算得上身姿轻巧。
这样看,似乎能解释的通。但林礼的骨骼自然属于轻盈的那一副,为什么,为什么她未得其门?
太急了。她长长舒出一口气,自我反思这个林折云听了一定会摇头的思路。她立在水中,也没能顾及舒秀湖水显然已经废了她这副鞋袜。湖风将她的发丝吹起,青丝好险没有扎进眼睛。
她抬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碎发,魂灵恰好归窍的一瞬看见许清如就要把手中的小药丸吞掉。
“清如姐,你手里的是?”林礼出声。
药丸已经进了许清如的肚子,她回道:“楼里要弟子服的调养丹药。好像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才能服用,我也是昨天刚拿到,怎么了?”
自从看破香里的腌臜之后,林礼听到“调养”一词就毛骨悚然,后脊上仿佛被忽然刺入根钢针。
她还没出声,就听许清如埋怨上了:“调养调养,见别人吃了一年也没什么长进。看着越来越呆了。要不是不用自己掏钱,我才不吃呢。”
“谁?”林礼在许清如的提醒下,才想起那几个不过只是打过几次照面的男弟子。要她说出一个印象的话,只记得这几个人皮肤尤其白,却不是少女的白嫩,而是苍白。她见时便疑惑,这内里怕是虚空,还能练吗?当时以为苍烟楼什么歪瓜裂枣都收,但眼下想来,与那香和药是逃不开干系的。
她思索片刻,得想办法把许清如从这里面劝出来:“清如姐,药石无情。身体康健,就别这么惦记着吃了。要是内力真能如此调养,哪里还有十几年如一日修行的高人?”
许清如点了点头,觉得这话有理的同时,也品出些讳莫如深来。
林礼一般不会这么绕弯子劝别人。
“阿礼,”她问,“你是不是还有其他话想跟我说?”
“没有。”林礼否认地相当迅速。
许清如性子很直,愿意和有缘人推心置腹。和她交谈的时候时常让人忘了她经历过什么,但这抹去不了她先前的经历——她比林礼漂泊坎坷许多,内心剔透的很。她知道林礼另有隐瞒,却还是没有往下问。
但顾虑是无可避免生出的。即使知道林礼上面的关心多半是真心。
汪吟吟在这种时候显得尤其可靠,在听林礼描述完种种怪异之后,着手去排查一些奇香怪药。下山的时候她虽没能将那些偏门古怪的记载带下来,但她想这样的东西,多半在一些医书上也能捕捉到只言片语。她借着抓药的由头,在城东一家医馆翻到了医书。
医书千言,枯燥无味。不懂药理之人当然难以在其中寻出底细。
于是,她又让大夫准备安神香和一副安神药,与大夫说要在馆中等药煎出来。这何其难等。医者仁心,甚至在闲暇时与她攀谈起来。汪吟吟善与人交,借着安神香,几句话就绕到自己想问的问题上。
大夫谈的很多,从什么忘忧草、迷魂香到什么降尘丹、解心丸,汪吟吟没能全部记住,只是推断出苍烟楼里的香和药应该是一体的,相互作用下应该可以扰乱人的内力,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效果,从正经医馆和医书里应该是寻不到踪迹的。
夜话时说她给林礼听。林礼疑心这是某种邪道路数,毕竟这样控制他人内力的东西,一定不为正派所容。俄而她又想到当时在落霞关见到的毒木片,那样的狠辣背后也不见得简单啊。
若也是什么邪门路数呢?
山门无忧,她也不曾想过下山就要和这样的势力交手,心里一下沉重起来。江湖是否凶险,与世道是否安宁是完全牵扯在一起的。开明既然是盛世,江湖之中当然也是一心向善,大家多少要讲点仁义,好把自己跟那些混世宵小区别开来。
不管真情还是假意,决计是没有人敢公开叫板这样的风气的。那“霁日”之年后,邪魔外道之流自然隐入地下不敢冒头——林礼也从未听过世道如今,还有那个魔教敢明目张胆地欺压无辜之人。
天下五大名门各司其职,相安无事。有志后生如过江之鲫,天纵奇才辈出。功夫代代相传,武林薪火燃烧。整个中原武林好像处在最好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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