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言三千: 40、(三十九)一念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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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杜笙坐到泡沫地上,右腿半弯地立着,手臂随意地搁在膝盖上,语气轻松的说道。

    “真是有点可笑,我对你的了解只局限于爱看书、不善言辞、喜欢思考许多事物、人际交往圈较杂这几个字眼上,其它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是局限,”许念一自嘲似地哼了一声,“这些字足以概括我的全部。”

    “人哪有这么简单?认知浅薄是极大的罪过。”

    “现在我才是罪人。我伤了人,坐了牢,又进了精神病院。”

    许杜笙抬起手,想去摸许念一的脑袋,却被她极不适应般的躲开了。

    许杜笙在心里悲叹——被那帮禽兽不如的混账把弄,这孩子的心里肯定会留下难以消除的瘢痕。

    “阿令,答应我一件事。”“嗯?”

    “跟阿素和好吧。”

    “我和她……已经和好了。真是对不起——就在你服刑期内。”

    许念一的脸上浮现出稍显惊喜的神色,她问:“是真事?”

    “真的。”许杜笙认真的回答。

    许念一轻抖了一下,忽然朝许杜笙扑去。她紧搂着她的脖子闷声哭起来。许杜笙回抱住她,脸颊贴着她的头,用右手顺抚其背。

    “只是她现在已经不在了”。许杜笙在心里默默的补充。

    许念一在许杜笙的怀里哭了足足半个钟头。在她以前的人生里,她好像从来没有和阿令如此亲近过。

    许杜笙的时间安排得仓促,无法过多的陪伴她,待许念一情绪平定,许杜笙与她聊了一会天后就离开了。

    接下来就是两姐妹相见。

    现下在许鹿尔心里最强烈的情感只有哀伤与无奈。

    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她,这个仿佛活在怪诞悲情剧中的堂妹。

    她径直走到许念一跟前,站定,然后低低地说了声“嗨”。

    侧坐在病床上的许念一没有回应。她的眉头微蹙着,目光游移恍惚,表情凝固,看上去像是在隐忍什么。

    许鹿尔迟疑地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许念一肩膀的那刻悬停。

    如同蝉翼薄纸般的瘦削躯壳,稍触即碎。她想缩回去,不料被许念一一把抓住。

    许念一紧握着她的手,轻喘着气,胸脯随着呼吸起伏。她没敢转头看她,这一小小的举动要积攒太多的勇气。

    “阿念……”许鹿尔上前一步,左手轻缓地搭在其肩上。

    “鹿姐,”许念一鼓足气力看向鹿尔,旋即露出残破的微笑,“你来了。”

    许鹿尔极轻地“嗯”了一声。

    “书店的生意还好吗,有没有人乱丢垃圾?”“挺好的,那些学生的素质都很不错。”

    “小瓀呢,她在学校还习惯?”“成绩优良,和同学关系都很好。”

    “晨姐呢?她——”

    “她也很好。”许鹿尔不想再寒暄家庭琐事了,她道,“抱歉,阿念,我这几个月都没有来看望你,都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磨难……”

    许念一低下头,声音哽咽:“无所谓了,这些,嗐——烟云罢了,我已经、已经无所谓了。”

    她忽地怆然一笑,泪水就顺着脸庞流下来了。

    “别说我了,我身上发生的事没什么值得提的。继续说家里的情况吧。”许念一叹了一口气,“你和晨姐就没有打算给小瓀添个妹妹?”

    “她已经怀上了。”许鹿尔正恼着如何跟她说这事,不过既然她自己主动提到,就不必再犹疑了。

    “那,恭喜你们。”许念一这么说着,握手的力道松了些。

    过了好一会儿,她开口问:“你清楚吗——这世上最令我嫉妒的那两个人?”许念一忽地站起身,拉着鹿尔的一只手,向她靠近。

    许鹿尔不自觉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挨到了软棉的墙壁才停下。“不清楚。”她实话实说。

    “呵,是么。”许念一轻轻牵起她的手,脸颊贴着手掌摩蹭,随后又在其掌心和手腕内侧吻了一下,说道,“第一个——既是文学家又是数学家的人,另一个——就是陆晨雪。”

    “什……”鹿尔刚发出一个字音,就被许念一封住了唇。

    满嘴的薄荷糖味,混杂着泪水的咸湿涩口。

    许念一纠缠了好久才放了她。

    出乎意料的是,许鹿尔面上没有表现出半分震惊来,她只是有些急促的呼吸着,宛若鹿麛般的双瞳仍旧清澈无垢。

    “如果你指的是这种事,那我还是清楚一点的。”许鹿尔平和地说。

    “我就知道阿鹿是懂我的,所以——拜托你对我做些什么,一次就可以,求求你了……”许念一伏在她肩膀上,微幅度地扭动身子,蹭着对方的敏感地带,样子就像在三月天里没日没夜叫春的狸花猫。

    “这里有电子监控器,你这样子会让她们觉得你在发病。”许鹿尔一面应付着她,一面伸手去够那个离她有些远的警报器。

    许念一抓回了她的手,右腿挤进许鹿尔双腿的空隙里,娇声软糯地说:“监察室里只有叶主任,她是我的主治医师,很了解我的。”

    “呃唔,阿念,不要胡言乱语,赶紧放开。”

    “鹿姐,一次就好了,一次就好……”许念一把那只美手带进自己的病号服,引领着它向幽秘处探索。

    滑腻的触感自指尖传来。许鹿尔想缩手,却被许念一更用力地按住并往深处刺探。

    “求求你了,不会再有下次。”她哀求道。

    许鹿尔叹了口气,只好按照她的意思去做。许念一半瘫在她的怀里,嘤嘤呜呜的声音时不时从嘴里溢出。

    “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么痛苦,”鹿尔在心中暗叹,“虽然这种希望是虚妄之谈。”

    深夜十二点。医院三楼。

    一条安静的长廊尽头的左侧,是精神病科叶主任的办公室,这个本该黑暗沉静的房间现在却灯火通明。

    叶禅秋坐在沙发上,随意翻阅着手中的杂志,过了一阵子,便对着洗漱间扬声问道:“还没好么?”

    没人回应。

    四分钟后,叶禅秋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结果还是没人应。

    叶禅秋感觉很不对劲。她来到洗漱间门前,敲了敲门:“稍微吱个声?”

    里面依旧沉寂。

    叶禅秋呼出一口气,退后几步,接着一个回旋踢将门踹开。

    洗漱间的白瓷地板上有一大摊血。镜子被人砸碎,棱角锋利的玻璃碎片散落了一地。

    许念一躺倒在洗手台旁,脸色苍白,未合上的双眼显得空洞绝望,眼角处隐约悬挂着一滴泪,手腕上的裂口尚未凝结,仍有暗红的血液从内流出。

    叶禅秋见此景,微微睁大眼睛,然后“啧”了一声:“忘了这门有隔音效果,这就有点伤脑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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