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商(双重生): 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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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这云箫韶与李怀雍把契签定下,画晚年小不说她的,单叫来画晴把话递一遍。

    末了道:“今后里外,你要有数。与外头鏊子街的帐一并,你亲自看管,詹事府的东西进来,一条一款,分开记清。”

    言语间竟是梧桐苑是梧桐苑,崇文殿是崇文殿,一家人分两家过。画晴道:“娘,真要与殿下如此生分?”

    云箫韶道:“我只一句告诉你,咱是不能容人?不是这样说。他看上的,明白来问我的意思,再保山冰人请齐全,轿子抬进来也是个样子,是这个理不是?偏要这样没脸。一个,他不当徐茜蓉是个人,再一个,他也不当我是个人。或早或迟,我心里要出东宫。”

    画晴应下,又问那张契,哪料云箫韶抽将要望烛台上烧燎,画晴抢下唬的,说怎叫烧了?云箫韶无可无不可:“既如此,你往鏊子街逛时收在那处罢了。”

    原来云箫韶心里凝定,一纸契约,云箫韶并不尽信。信李怀雍?不如一根绫子自己吊死是个痛快。先联手问冯氏讨命,后头再论。

    还是要自作打算。

    头等的打算,画晴一人儿掰不成二个,画晚又还太小,还是要擢拔一二可靠的,心向梧桐苑的。

    也好办,梧桐苑众宫女,别人不知道忠奸,云箫韶活过一遭的人不知道?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看清人心,当年李怀雍登基,下旨遣散梧桐苑奴仆,一遛宫女太监作鸟兽散,画晚之外只余两个忠心,说情愿留下伏侍。

    叫画晴拿名档,很快找着一个名叫春儿的,另一个晓儿左右看没寻着名字,一想也是,那时候晓儿才几岁,十四五岁出头?此时大约还没到年纪进来。

    也罢,先召来春儿。

    问几岁、家中哪里人士,俱答下,和画晴一般年纪,汴州山阳县人。

    又问如今在哪里答应,春儿道:“逢娘娘抬举,如今在灶上敬侍茶水。”

    云箫韶见她伶俐,口条也利索,因夸着:“原来我一向好吃的瓜仁浓茶是你顿来。”

    又说几句,叫到房内伺候,赐名画春。

    若说丫鬟这项还好说,太监就多少费些手脚。云箫韶计较,东宫伺候诸人,保不齐忠心都已寻着归宿,是否要向内省下功夫,培植好再想法子选进东宫。

    一梭子杂事,六月暖阳又太骄,东宫地气烘热,直烤得人心焦。

    这日午后,温嫔身边宫女来走动,说她家娘娘闲来无事筛茶苏丸,多得两罐,叫来呈给太子妃尝尝,万望不弃。

    茶苏丸当中橘皮、茱萸等虽不甚名贵,但嫩姜一味,观音娘娘显灵送子图,十成十的贴意儿:温嫔这是记挂云箫韶年初“小产”,夏季又冰鉴、冷食不禁,担心她的安康。

    云箫韶谢过,好生送出去,翻出前日母亲着人送来的姜片糖,两厢搁在一处看。

    画晚在旁笑道:“这是防着娘使性儿贪凉呢。”

    画晴则感感:“茶苏丸是南边吃食,若单有嫩姜,火气蒸蒸难免难以入口,难得好巧思,添一味南薄荷叶,倒清凉。”

    两个言语随意,倒把一旁画春惊着,云箫韶就笑:“你放心,她二个俱弹巧的嘴,却不敢欺负你,”几人笑一回,云箫韶又拉过画春教导,“规矩尊卑在心里,在人前,咱们娘儿几个一处时就罢了。”画春答应。

    又说:“家里太太和宫里娘娘,都十分疼您呢。”

    云箫韶说:“她每疼我了,我便疼你几个。今年夏日里我瞧京中时兴绡纱,落后你打通画晴也去裁两身穿穿。”谁不爱俏?东宫宫女穿戴虽也随宫中制式,可平日总是随意,得几身新衣裳谁不高兴,几个丫头笑闹谢恩,转头说起各自衣饰喜好。

    原云箫韶听一耳朵跟着笑的,可笑着笑着,一桩心事袭上心头。

    母亲疼她,自有的事儿,而温嫔能有这个心,实谁承望。说起来,宫中若真有个该疼她的主子,也该是她婆母徐皇后。

    可徐皇后送甚么?但有个送都是些人参鹿茸,再不就是珠宝头面,恨不得打着灯满宫里告诉,正阳宫望梧桐苑送东西,可是价贵,哪有一应茶食点心这样寻常贴心的小玩意儿、小吃食。

    东西虽贵,心意却轻。

    从前云箫韶看不真切,如今心下澄澄,哪有不明白的人心。

    正想着给温嫔回什么礼,外头丫鬟打帘子进来:“娘娘,徐府丞求见。”

    徐府丞?云箫韶心中轻哼,可见不能说人,心里才说一句徐皇后的不好,人家亲侄儿找上门。徐燕藉,徐茜蓉的亲兄弟,上一世那头害得鸾筝儿香消玉殒的元凶。

    咱们不找你,你倒找上门。

    云箫韶闭口不言,画晴知局,问徐府丞何事,通传丫鬟说是前儿娘娘看东宫名档,詹事府知道了,未知哪个奴婢惹娘娘不快,上下中心惶惶,特来请旨。

    原来为着这个,云箫韶沉思。

    见主子仍是不应,通传小婢又问一嘴:“娘娘,或者奴婢请他改日再来?”

    “不必,”云箫韶声气冷着,“叫他到崇文殿后廊抱厦等,不许他进梧桐苑。”丫鬟噤声应下。

    她出去转月门、过回廊赶着通传不题,单表等着话的徐燕藉。

    徐燕藉依里头言,候在太子爷后殿。

    左不来、右不至,直等到日跌,金乌西坠、微风生凉,只徐燕藉心头半分凉不下来,热热的火气直冒!

    好歹是詹事府大小一个管事,又蹬鼻脸能管太子叫一声外兄,平日谁好给他没脸?这一晌晾他个足时辰,难免心里生出好大埋怨。

    心头一段埋怨却怎的?徐燕藉心说,要不宫里姑母三令五申要他赶着捧云氏脚儿,谁耐望梧桐苑赔笑脸?还要干等,这流水的时辰等闲抛,不如上窠子院子里逍遥。

    可等见着他这表嫂远远过来,洒一地鹤仙裙,束一袅碧玉带,层层云宝髻、澹澹烟双蛾,通身神仙妃子气度,这惯浪徘的徐燕藉剩哪里的火气?只把目荡心摇,横起没处藏的春心不自由。

    比及见礼,徐燕藉笑嘻嘻叫人:“嫂嫂叫我好等。”

    一句话说出去,四方大的抱厦凉棚,静悄悄落针可闻,云箫韶立在吊屏边上不动身儿了。

    画晴见状,柳眉倒竖喝道:“贼囚的白讨口舌!那个你叫嫂嫂?那个又叫你等?”

    徐燕藉强把打量云箫韶的眼儿收回来,陪笑道:“是我僭越,娘娘恕罪。”

    云箫韶神色淡淡望上首坐下,喜怒不辨,只道:“殿下跟前,你若唤殿下表兄,随你也唤我。只是今日殿下不在,你好歹看规矩,传出去个皂白,襄国公府脸上不好看。”

    徐燕藉神色一凛,从新打千,插烛也似一拜:“今日奴才昏头了,不知礼,娘娘勿怪。”又道,“甫听闻娘娘传名档,奴才等不胜惶恐,一时心急,想着先头向娘娘讨一句饶头,因没打搅太子殿下的驾。”

    “起罢。”云箫韶答一句。

    不是她少言寡语拿乔,只是这个油头,嘴上正经面上可没正经,答两句话儿你好好答罢了,偏他眼珠子滴溜溜钻墉子的鼠儿相似,一味只在云箫韶胸口襟子上逡巡,云箫韶冷眼全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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