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丑: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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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点燃,置于手侧香插中。

    菖蒲根、当归做君香,最早萦纡鼻尖的气味清冽泛苦,确实?提神醒脑,而?后能咂出几丝甜凉,余味似是而?非地含了酒气,倒像起制香的那个人了。

    摊开的奏本仍停留在“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臣罗勉谨奏”上,皇帝唇角动?了动?,至此不得不承认,自己因为那个没?心肝的傻子而?笑,兀自僵持了一息,终是撇下案牍,移步窗前,凭牖远眺。

    帝王宫室讲究庄严肃穆,殿外一无景致可?赏,零星秋草匍伏在不远处的朱红高墙根下,那色彩太深浓了,不甚美,久看去倒像陈年的血污,叫人郁郁寡欢。

    后来掌灯的内侍悄然无声地进到殿中,才意识到无非是天色暗了,红墙的年头再久远、色调再沉闷,终不至于失去吉庆祥和?的本分。

    香插里的醒读香不知何时已燃尽了,皇帝将竹香筒揣入袖中,自回拾翠馆歇息。

    一夜不成眠,若怪熏香的后劲太足,总太牵强。皇帝岿然不动?地平卧着,始终也怠懒将枕下的香筒丢出床帐外。

    四更末起身时,脸色阴得能拧出水,哑着声让孙锦舟去猗兰殿传旨,着皇后即刻过来候着。

    “知道啦!”仪贞头发还未挽起,隔着帘子应得一声,随即继续挑首饰:“不要这个,簪着太重了,不年不节的戴它做什么?”慧慧答了句,主仆俩唧唧哝哝地商议起来,便听不真了。

    孙锦舟默然却?行退下了,暗忖:这位娘娘实?也太心宽了,火烧眉毛还悠然自得的,不怪那一位,本就是个喜怒难定的主儿,每每被她?惹得气急败坏。

    他哪里猜得到,仪贞心里头正踟蹰不定:难得皇帝没?两天就肯召她?过去,可?算是不生她?的气了,有些话再不能乱说?。

    纵使燕妮私下里的主动?请缨她?无法当作不曾发生过,却?连对慧慧也不可?吐露分毫。

    院子里秋阳杲杲,倒是个出游的好天气。罢了,仪贞站起身来,理了理襟前璎珞,决意且邀皇帝策马去。

    她?自己说?的,“幸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嘛!

    第106章 一〇六

    皇帝没答允, 不悦道:“你调的好香,熏得人整晚都睡不得。”

    仪贞乖乖认下:“都是我的不是。技艺不精还来你跟前卖好儿,我给你按一按吧。”慷慨地献上膝头?, 请皇帝过来枕着。

    皇帝不动?弹, 看着她片刻, 只叹了口气:“你真是…”摇了摇头?, 也不再说?下去, 指尖掠过她的手腕一霎, 转而道:“东苑也看腻了, 弗如去京郊逛逛。”

    牵了两匹马,扈从的人都是平素伺候惯了的, 皇帝着曳撒, 仪贞戴帷帽,权作寻常官家夫妇,郎君下了差, 便相携出游去,经由至道门, 一路洋洋洒洒地打马过桥入市。

    放眼?烟波浩渺的大燕国史, 这其实是一段堪称罕有的好时光:正值盛年的帝后、恩爱无间的结发夫妻,外无兵燹、内无饥荒,河清海晏的率土普天,俱是他们纵情肆意的红尘人间。

    只是当局者迷,并不以为此等流水一般的闲日?值得特意着墨。

    马儿跑了大半日?, 先农坛中皇帝的亲耕田里正是一片丰收过后的禾秆,望去仍不失井然。皇帝翻身下地, 松了缰绳,任由两匹马觅食休憩, 一只手又被仪贞拉了去:“这个踏着好软和?!”

    一路随风驰骋,皇帝最后那点儿别扭也烟消云散了,跟着她一块儿踩了两脚,忍不住笑起来:“这东西用途广得很,真?正农家看作宝贝一样?,别让人瞧见?咱们这样?糟蹋。”

    仪贞一咋舌,忙走了下来,红着脸念叨“不知者不怪”,而后回过味来:“这是陛下你的籍田么…”

    皇帝来不及作答,就遥遥听见?回首处有人尖声呼喝:“何人大胆!”

    散布四周的内侍亲军立时聚了过来,皇帝摆了摆手,端看来人反应。

    但见?那人疾驰飞奔,袍袖猎猎如鹤舞,一只手直向皇帝这边指着犹如鹤首,轻盈而滑稽,滑稽又飘逸。

    等看清彼此的形容后,舞鹤兀地折了脚,行云流水般跪倒在地,叩呼:“不知圣驾降临,陛下恕罪!”

    皇帝亦有点啼笑皆非,摆了摆手:“咱们偶然路过此地,并非专程来祭拜神农,你何罪之有?起来吧。”

    那守土官员连连答是,又带着点儿企盼地毕恭毕敬询问是否在斋宫驻跸。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皇帝又正色勉励了他几句,着人牵了马回来,这便返去。

    将进太极门时,一场急雨毫无预兆地打了下来,亲军们奏请皇帝可要驻马避雨,皇帝一夹马肚,声音已领先而去:“你们自便吧!”

    仪贞见?状不甘落后,忙一扯缰绳,紧随其后:“可要比一比?”话音刚落,重重宫室赫然矗立眼?前,自己?便忍俊不禁:“罢了,真?真?是骐骥一跃的路程。”

    皇帝虚握着拳,抵在嘴边咳了两声,竟没笑话她,顺着道:“自然是你赢了。”

    善解人意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反而有两分调侃的意思。仪贞乜他一眼?,自己?从马背上跳下地,颇有自知之明:“少来哄我。我荒废骑术太久了,随便跑跑解闷儿还使得,岂敢班门弄斧呢?”

    “好好好,我不吹捧你,你也别再奉承我。”皇帝终是失笑,牵了她的手,沿着丹陛往殿中走去:“这天色让我想起杀王遥那天,你也是这般骑着马闯来的,我那会儿浑浑噩噩,吃了一惊,倒觉得精神了些?。”

    仪贞跟着回想片刻,皱眉道:“我不记得天色如何,只觉得两腿根磨得生疼,差点儿起茧子了。”

    彼时生死存亡在前,刀光剑影竟不觉惊心,而今时过境迁,亦无从重临其境,咂摸一回,不过归结为一句“老来谈资”。

    一层秋雨一层凉,二人从浴房出来,宫人已在惯常起居的梢间内生起了炭盆。仪贞躺在椅上,慧慧替她梳通了披散的长发,半新不旧的绸子包起来一点点轻轻拭干,再抹上润泽的香露,水红丝绦松松地挽起来。

    皇帝却?不要人在他头?上摆弄,自己?拧干了滴水,束好发髻,坐在近旁摆棋局。

    仪贞看他一眼?,收拾完后便叫慧慧她们下去,自己?来到皇帝面前:“我来给你擦擦吧,如今凉起来了,再这般当心头?疼。”

    皇帝对?着那卷《玄玄集》入了迷,片刻回过神来,倒很是利落地丢开手,拔掉乌木簪,又移来一只缂丝坐褥搭在仪贞腿上,“别冰着你。”而后好整以暇地枕下来,随她忙活。

    雨过天晴后的云光投进来,他瞧着仿佛比平常还唇红齿白几分,仪贞没忍住,凑过去对?着那微垂的睫毛吹了口气,被他反手捏了捏脸,这才老实地拿起梳子,依着慧慧的行事,替他梳顺、擦干、抹发露。

    皇帝惬意地闭上眼?,差不多快睡着了,仪贞趁机伸出爪子来,非要捏他一回不可。

    指尖贴上去却?隐隐不对?,换作掌心再试,皇帝“嗯?”了一声,偏头?欲躲,没能?躲开。

    “你脸上有点烫,是不是着了风?”

    “没…”皇帝否认得略显底气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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