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丑: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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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在谢仪贞的份上,不与?他计较。

    谢氏家风一贯俭以养德,眼前小楼还是为了迎驾新建起来?的,矗立在开宴主?院里最佳的位置,既可尽瞰满堂欢庆,又不至喧闹难忍。

    二?楼布好?了席位,陈设比别处更细致用心百倍,皇帝不过打量一圈,见着什?么物什?有趣,便与?仪贞谈论两句,并不急于落座。

    少顷,谢家二?老到了,紧随其后的则是乌泱泱的三亲六戚,自觉分出位次来?觐见——皇帝认不认得某人、赏不赏脸受礼是一回事,谁若胆敢不来?,那就是藐视君威了。

    皇帝果然不肯与?这些人费工夫,令小内侍代?传的话倒很温和:“朕同诸位一样,来?讨喜酒喝罢了,当以新夫妇为尊。”

    新夫妇这会儿亦相携归来?了,不忙着拜高堂,先?要拜帝后。

    皇帝此刻阻拦的姿态方才认真了些:“蒙蒙是小姑,自该排在双亲后面。”

    眼下留在楼中的俱是自家人,皇帝又以乳名?相称,再拘泥于国礼家礼,只怕误了吉时,于是请谢家二?老入座,新夫妇全了仪礼。

    仪贞意料之?外地得以参与?其中,显得分外高兴,皇帝亦维持了罕有程度的涵养,甚至于一众鲜见天颜的青年文士为崭露头角,借机献上新作贺婚诗以呈御览,他竟也准允了。

    时风推崇“盛唐气象”,凡诗必“拆洗少陵、生吞子美?”,虽辞藻丽密,但也全无令人耳目一新之?处。此情此景下做出来?的,又都是应制颂圣溢辞,更没有半点真意可言。

    大家的才情半斤八两,想要脱颖而出,就得比别的了。

    仪贞拉一拉皇帝的袖子,暗地里往庭中正?捧卷吟哦的绯袍男子身上一示意:“是那个挨板子的杨钧吗?”

    皇帝顿了一顿,不大乐意似的,没得到答复的仪贞侧过脸来?望住了他,他才道:“是。”

    “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物。”这评价通常不算褒义,仪贞的口吻里却也没有贬低,皇帝的目光再度与?她?交织了一阵,方缓缓收回,不置一词。

    “唉呀,怎么不高兴了?”仪贞自己也觉得自己说话活像个拈花惹草的纨绔:“笑一笑嘛,大伙儿都看着呢。”

    他是什?么身份,凭什?么与?人赔笑?皇帝忖道,眼下姑且不与?她?计较,待回宫后…

    皇帝微错了错牙,旋即满面春风地冲杨钧一招手:“行简,上前来?。”

    杨钧表字行简。不过依他生平首次得皇帝赏赐便是一顿廷杖来?说,其实并没有被皇帝如此称呼的殊荣。

    仪贞觉得皇帝心里指定没憋着好?,然则杨钧领命而来?,姿态端方地俯首一礼,君臣二?人就贺诗中字句品谈了片刻,实在算得融洽,末了,皇帝甚至打趣说,颂圣之?语司空见惯,不落臼巢的,唯数咱们?一片冰心的杨左参。

    噫,奇也怪哉!虽说新年伊始,皇帝一改以往韬光养晦的中庸之?道,大刀阔斧地裁汰冗弱、拔擢新贤,如杨钧这般敢于直言、出身又清白?的臣子,纵然一时受到的是惩处,但照仪贞对皇帝的了解,年轻的杨左参长远看去可谓前途似锦。一罚过后一赏,原也没什?么,合乎皇帝惯常作派,出奇的是,矜慢冷淡如李鸿,竟能和颜悦色至此?

    那这位杨大人,当真是仕途不可估量啊。

    仪贞暗地里啧啧连声,一语一笑倒依旧落落大方,眼看着皇帝赐了酒给?杨钧等人,没忍住跟着陪饮一杯。

    等外臣们?都退下了,皇帝这才重新睨过来?,有点审一审她?的口吻:“方才人都在跟前了,你还偷着瞧我做什?么?”

    仪贞大呼冤枉:“我几时偷瞧来?着?陛下与?旁人论诗,我可得专专心心地听呢。”

    皇帝不信,冷笑道:“那你真是亏得很,岂不是连那杨钧脸上究竟有几点雀斑都没记真切?”

    “我记那个做什?么?”仪贞觉得他仗色欺人:“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这词显然非常严重,皇帝脸色都变了,恨声道:“谁一落座眼睛都跟着那穿绯袍的去了,如今装什?么不上心?”

    仪贞一噎,到底不甘示弱:“满、满院子朱紫蓝碧,绯色就是很打眼么。”

    这话本来?属实,这会儿却透着理亏似的,仪贞赶忙给?彼此找台阶下:“来?的路上飞过一只大蜻蜓,你还扒着窗沿儿指给?我看呢,这会儿又不许我看了?”

    皇帝白?了她?一眼:“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这能不能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仪贞托着腮:“除非是你穿,那才叫不一样。”

    亏得眼下正?是谢时夫妇行合卺礼的时辰,谢家父母都往新房中去了,谢昀等子侄辈也被宾客们?缠住了,齐光公主?才刚由?鬟儿引着别处更衣,二?层小楼上下除去早就站得老远的宫人和谢府家仆外,再没有别个,否则这场没头没脑的拌嘴,真要叫人看了笑话去。

    皇帝不吱声儿,似乎有偃旗息鼓的打算,隐隐又觉得不甘心——谢仪贞想得美?,绯色轻浮,他历来?看不入眼,还往身上穿?

    越想越认定了这是以色事人的行径,心里窝火得紧,偏生不愿再翻脸,忍了半晌,闷闷说:“横竖你自己要分得清好?赖。”

    仪贞抿嘴忍笑,强自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恰巧齐光公主?回来?了,忙将话头引过去:“怎么脸颊这样红,可是不胜酒力?还是忘了戴帷帽、叫风吹着了?”

    齐光公主?不觉抬手抚了抚脸颊,果然一片滚烫,惴惴一笑:“这酒味柔,倒不醉人,大约是风吹的吧。”

    已值三月暮,春风该当吹面不寒,然则闺阁中的女孩难免娇弱几分,仪贞听罢,侧首嘱咐公主?身旁的宫人几句,宫人喏喏应着,一面将公主?取下的氅衣搂在怀里退下,不想手中不稳,竟将氅衣跌在了地上。

    宫人忙不迭跪下请罪,仪贞失笑:“你慌什?么?既沾了灰,换一件就是。”见那宫人掩不住难色,猜得关窍,遂道:“到你慧慧姐姐那儿去,叫她?拿我那件夹的来?。”

    接着向公主?解释:“前几日新做的,拟着翠鸟的羽翼,既能御寒,还很飘逸呢,你见了就知道。”

    女眷出门,略讲究些的总要多?备两三身衣饰,以便宴饮时沾染了酒气、或是变了天儿好?更换。这回算是轻装简行,仪贞便只额外带了一套齐全的,公主?衣裙倒是带了两身,氅衣因嫌堆垛,底下人取巧,竟没装一件多?的。

    既然仪贞有意遮掩,公主?自当领她?的情,稳了稳心神,含笑同她?说起了衣料剪裁的闲篇儿。

    金乌西坠,亲迎的诸多?礼节全都行完了,觥筹交错的宾朋们?也该各自告辞了。仪贞拜过父母,又与?新嫂嫂执手话别,随即才坐进轿中,和齐光公主?前后出了正?院,弃轿登车。

    皇帝在车中等她?,人真上来?时,又摆开了凛若冰霜的架势。

    其实临别时那一番避免不了的殷切已经将暮风熏染得太燀热了,冰雕的人也抵抗不得消融的宿命,变得黏滞、不干脆,置气的决心模棱两可。

    罪魁祸首浑然不觉,沉浸在欣悦的余音里,甚至断断续续地哼起了小曲儿,差点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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