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酥衣: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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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的后背一打挺,竟一下将整个身子坐得笔直。新月上梢头,第一缕月色倾照入窗棂,落在他冷白的面容之上。

    雪衣之人微微蹙眉,再抬眸时,眼底俨然换了另一番神色。

    沈兰蘅醒了。

    说实话,对于这次醒来,他是满怀期待的。

    毕竟“入睡前”干了那样一件大事,他十分期待沈顷的反应。

    今早阖眼时,他甚至还觉得可惜。

    自己不能与沈顷同时出现,否则,他真想当面、绘声绘色地同对方讲一讲,昨夜如何与他的妻子共赴巫山云雨。

    毕竟,沈顷既不能打他,又不能揍他。

    挨打的是他,受罪的是他们两个人。

    感受到今夜的月光,沈兰蘅兴致勃勃地睁眼。

    入目的是望月阁,那一张分外熟悉的书桌。

    他慵懒地眯了眯眼,随意翻过那一本本书籍与卷宗,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沈顷当真是能坐得住,自己的妻子被人那样了,都还满怀着军事政事。

    要是换了他,早把沈府炸了。

    整个国公府的人都得下去陪葬。

    今夜夜色正好。

    窗牖处传来些许夜风,看那窗外,黑云倾压着,好似要下一场雨。

    他很喜欢雨夜。

    他与郦酥衣的初见,便是在那样一个春情荡漾的雨夜里。

    如此思量着,沈兰蘅心情愈发得好。就在此时,一张字条闯入他的眼帘。

    是沈顷留给他的。

    其上问,他究竟是何人。

    他手指修长,紧攥着字条,冷哼了声。

    呵,乌龟。

    他懒得理睬。

    男人伸了伸懒腰,将腰间系着的兰花玉坠子扯下,欲起身往兰香院中走。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被人敲了敲,魏恪走了进来。

    人高马大的武生,望着他,一脸严肃。

    “世子爷,您得将这些书看完了才能出去溜达。”

    沈兰蘅侧身:?

    “哪些书?”

    他疑惑。

    魏恪指了指他身前:“喏,就是这些书。”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上来。

    “再过四日是老夫人生辰,这些军书与卷宗您分成了四等分,要在老夫人生辰宴之前看完。”

    言罢,魏恪已将今夜要看的那一份分好。

    一身肉块的男人抬头,认真瞧着他:“世子,读罢。还有这些是要写的,那部分是要背的。待您看完了,属下要为您抽查。”

    沈兰蘅:???

    他看着面前,身材结实的黑衣之人,咬了咬牙。

    好好好,好你个缩头乌龟沈顷,搞这一出是吧。

    读就读,背就背。

    单看这些书名,他又不是从没见过。

    他在沈顷身上待了十余年,时常醒来时,便要面对着眼前这么多书籍与卷宗。如若着实闲得无聊,他也会随手翻着看看,试图从眼前这字里行间之中窥看到,另一个人白日里所见到的光景。

    诗歌,经文,兵法,典籍。

    一字字,一行行。

    那时候的他会想,自己白日里,似乎是一位很有文化的读书人。

    后来,他跟着沈顷上了战场。

    黄沙漠漠,军帐里,他看着眼前那一叠叠战报,竟也不禁跟着感到荣耀。

    自己白日里,不单单是个文化人。

    他还会上阵打仗,舞刀弄枪。

    他是威风凛凛,光彩照人的大将军。

    可慢慢的,苏墨寅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他发现,那些光彩,那些成就,那些万人的爱戴与敬仰,都属于白日里的他。

    都属于白日里,那个耀眼夺目的人。

    男人手指青白,攥紧了书页一角。

    好,沈顷,你出题难为我。

    今日我便要让你小子知道,什么叫天纵奇才。

    提笔,蘸墨,落名。

    他大手写下一个“沈”字,想了想,又将其涂抹掉。

    目光移下,且看第一道题目……

    这一场夜雨果然如期而至。

    夜风鼓动,夜潮汹涌不止。淅淅沥沥的雨水中夹杂着颗颗细小的雪粒子,直朝窗牖上扑打而来。

    嘭、嘭、嘭……黑夜里,独留给他的,只有无边的孤寂与黑暗。

    冰冷的夜风再度袭来。

    听着雨珠敲打之声,魏恪一脸为难地走上前,敲了敲桌案。

    区区兵书。

    沈顷既能读得,那他苏墨寅便也能读得。

    他沉下心,静住气,屏息凝神,望于书卷之上。

    魏恪在一侧打岔道:“您在书页下还给自个儿留了张考卷,说是今夜要写完的。”

    闻言,苏墨寅翻了翻,果真在书页底下翻出一张考卷来。

    他深吸一口气,兴致勃勃地提笔。

    笔尖蘸满了浓墨,于卷面上淋出颗颗豆点。

    至于那些题目……

    就连一旁的魏恪,都不忍心去看。

    尤其是那些极为机密的军情军报,他都只是看个热闹。

    诗文,不会背。

    军书,看不懂。

    考题,不会做。

    偏偏沈顷还找了那样一个五大三粗的人,盯着他将面前这些书卷都硬啃完。

    他也曾佯装出沈顷的模样,让魏恪离开。

    可对方偏偏是个油盐不进的,固执地守在那里,非要让他将面前那张卷子做完。

    他受不了了,他要崩溃了。

    沈顷,老子今天晚上不睡你老婆了,让老子睡觉,成么?

    恰在此时,长襄夫人端了碗热汤走过来。

    他满腹疑惑:一向勤勉于学的世子爷,今日是怎么了?

    “世子爷,这是您今夜第二十三次打瞌睡了。”

    他乃国公府最忠心的仆从,既答应主子要监督他夜间学习,那便不能懈怠。

    苏墨寅半眯着眼,从桌上神色恹恹地支起身。

    被再度叫醒,苏墨寅用手撑了撑下巴,看着眼前那些仿若天文的字迹——

    虽说,他跟着沈顷这么多年,确实耳也濡了目也染了。

    但对于这些兵书卷宗,他向来走马观花,无聊时才翻翻看。

    她也听闻了老二今日被圣上召见的事,关怀地问他,今日圣上可是要你年后出征?你呀,还是这个性子,入了夜还要拼了命的处理那些军政之事,喏,这是我让芸婶儿给你炖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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