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 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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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冬日里入了夜,便显得格外寂静。

    山里的动物们都躲进了栖息的山洞,少听虫鸣鸟叫。天黑得早,村里的人们也早早歇下,此时时辰还不晚,但也鲜闻人声了。

    天冷下来,为着节省炭火,又想着照顾阿娘,姜馥莹搬进了阿娘的屋子,同阿娘抵足而眠。

    或许是婚期将近,她总有些睡不着。等着阿娘呼吸逐渐平缓,点亮了小小油灯,自家拿出针线,给盖头上又缝了几针。

    要说这盖头嫁衣,还是常渊计较这些。她们村中人哪有城里那般金贵,大多都请一两桌酒席,三两好友亲朋,族中来几个长辈见证过,吃了喜酒也就算成了。顶多扯两块红布做床新被,差不多得个意思便好。

    常渊听了,默然立了许久。

    姜馥莹见他那模样,笑吟吟逗他:“怎的,你不会是头回听说这样办亲事的吧?”

    见他下颌莫名又紧了几分,绷着脸不说话,唇抿得发白,便知道他又在脑中想着些什么。

    姜馥莹赶紧道:“好了好了,那依你说,要怎么办?”

    姜家不怎么缺钱,生活并不拮据,但也没有到能给她十里红妆凤冠霞帔的程度。不过平日里节省些,重要时候稍稍漏几分出去……也不是不成。

    她摸了摸钱袋,猜着常渊会怎么安排。

    他要是开口说什么十里红妆、凤冠霞帔,那她只能摆着手,让他出门左拐去雁城,那里说不定能出几个阔绰的。

    但他只是道:“好歹要绣个嫁衣,盖上盖头。”

    姜馥莹摸着钱包的手瞬间就放了下来。

    “听你的。”

    “一生不过一次,”常渊“看”向她,“我还是想郑重些,请求你做我的妻子。”

    姜馥莹的脸微微泛红,她狠狠搓了一把,继续缝。

    缝!就这么几针,还能累死她不成。常渊都那么可怜巴巴地说话了,这么点心愿都不能满足,还说什么喜欢。

    她咬牙,眯着眼继续戳着红艳艳的布匹。

    阿娘睡得很沉,呼吸声缓慢又悠长,时不时夹杂着几分气虚的喘,接着又慢慢走向平静。

    姜馥莹垂眸,靠着阿娘有些凉的身体,将被角拢了拢。

    隐有风声簌簌。

    她抬眸细听,火红的绸布从指尖滑落些许。

    油灯吹灭,屋子瞬间暗了下来。姜馥莹蹑手蹑脚爬起,屏息听着阿娘的动静,掀开被子,凉风一瞬间灌了进来。

    她赶忙翻身下榻,胡乱将鞋袜套着,轻走了出去。

    推门的声音不大,却让她提心吊胆着小心掩上,直到出了院门被寒风一激,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心虚,连外衫都没拿。

    她倒吸口凉气,拢着衣袖推门进了那间黑漆漆的小屋。

    冬日里月色也朦胧,屋中没有半点光亮。她走近几步,果真看见了一个半蜷在榻上的人影。

    姜馥莹点了灯,见他双眼紧闭,面露痛色,好不慌张,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所幸没有发烫。

    冰凉的指尖触及皮肤的同时,常渊的眼眸忽地睁了开来,直直地盯着她。

    姜馥莹吓了一跳。

    若不是他看不见,她还真会被这样无神却又冰凉的眼神吓到,在这样寂静的冬夜,他静默不言,独自忍受着难捱剧痛。

    她的心柔软几分,坐在榻上,指尖揉了揉他的太阳穴,尽量缓解。

    说过多回的让他头痛不必独自忍着,告知了她,就算无法缓解,起来陪伴着也好过一人煎熬。

    偏偏常渊不听,他只会轻轻“嗯”一声,之后仍旧独自忍受。

    “要不要喝些水?”

    姜馥莹出声,带着些无奈。

    “嗯,”常渊低低应声,嗓音带着些剧痛后的嘶哑:“又让你费心了。”

    “没事。”

    姜馥莹自然起身,倒了清水来:“你近来头疼地越发多了。”

    常渊是撞着了脑袋,当时伤还未愈之时时常头痛,但过了夏,天气转凉,伤也逐渐好转后便少有发作。

    但不知怎的,自深秋以后,他反倒疼得愈发厉害。时间、频率都胜过从前,常常折磨地无法入眠。

    “孙叔说,这是在转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来、能看到了。”

    姜馥莹见他沉默闭目,出言安慰。

    “近来……是时常想起些从前的画面。”

    常渊声音喑哑,墨色眉头蹙起。

    “有想起什么吗?”姜馥莹看着他,将他的长发从脸侧拨开,打趣他:“……或者有没有想起什么从前的旖|旎情|事?”

    她尾音上扬,带着缱绻的钩,在他心上挠了一挠。

    “没有。”

    常渊正色,“也不会有。”

    “这么严肃做什么,还不是看你头疼,又怕你伤神。”

    姜馥莹叹气:“真是不解风|情。”

    “手怎么这样凉,”常渊原有些苍白的面色渐渐泛上了血色,鲜活许多,“……我会学的。”

    “好啦,也不是什么好事,别学了。”

    姜馥莹低头勾唇轻笑,将冰凉的手放在他温热的眼睛之上。

    眼皮乖觉闭上,任她的手冰着,漆黑的瞳孔遮在淡色的皮肤之下,鸦羽纤长,轻轻颤动。

    “冰不冰?”姜馥莹低声,“我悄悄出来的,忘了披衣裳。”

    她脸颊红红,所幸常渊看不到,这话被她说出来,倒像是他俩有些什么一般。

    像是背着父母偷、情的小儿女。

    常渊抬起手,掌心按住了她使坏冰他的手。

    “再过几日,就不用悄悄了。”

    热度通过他的大掌传递到了另一人的掌中。

    “噌”地一下,姜馥莹面上好似烧了起来。

    “不、不说这个。”

    姜馥莹目光游移,低哼几声:“我们这里有说法,经常头疼梦魇,是家里故去的先人想念儿孙。”

    因着将要成亲,今天白日里姜馥莹带着他去了姜父坟上祭拜。

    姜馥莹分析得有理有据:“我爹可能对你不放心,想亲自来看看。”

    “那我忍忍,”常渊顺着她的话讲,听她磕磕巴巴转移话题,“希望伯父能对我满意。”

    姜馥莹心满意足,对着空荡的屋子出声:“爹,看到没,这人多听女儿话。你就放心吧,他会对我好的。”

    说完,她低下头,摇晃着他的身子:“你会的吧?对吧?”

    “对对对……”

    常渊按住她在他脸上作乱的手,“伯父先来管管她,只怕是还未成婚,夫婿便要被她作弄坏了。”

    两人低低轻笑,声音消失于寂静的冬夜。

    -

    成婚前一日,常渊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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