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春魁: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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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卿觉得,案情至此,应当如何?”

    李汤素来办案直讲证据,更不掺合朝廷党争,这个案子以他所见,再清楚不过。

    “依臣所见,此案人证物证俱在,时间、动机都吻合,可以结案了。”

    “那就结案吧!”吴家按兵不动、西北之胁已解、禁军归正,祁钰终于轻飘飘执朱批。令禁军配合刑部,将季维捉拿归案;与此同时,解禁程立,由中书过旨,下发江南抄家。

    李汤退下,祁钰吩咐秦瞒:“宣徐知儒进宫。”

    除非季家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在密谋刺杀皇上的书信里附上自家的家印。若没有印信这事,他倒是信上几分,可有这印信…判案要讲证据,这便是铁证如山。

    这与当年明家一案如何相似!无论多少人相信明章为人,可铁证面前,到底是人头落地。

    这是柿子捡软的捏,有人拿世家当中实力最弱的季家开刀祭旗!

    在这件事上,他自始至终不曾怀疑过是明丹姝的手笔,自信她与他朝夕相伴的情意不作假,不会拿他的性命做赌注。

    何况,这局棋,从瓦寨对季维出手那时,便用兵器引季家上套,开始布局。丹姝入宫这许久来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虽有心计,却远未缜密至此。

    若非丹姝,便只剩一人了…

    “慢着。” 他想起在皇寺时与明丹姝的坦白,心有愧意,喊住陈瞒:“让徐知儒到城外的石鼓书院等朕。”

    这厢,徐知儒正窝在城东的花月楼吃酒,身边还带了个眉清目秀的姑娘…

    “喂!” 康乐一改往日装扮,衣着俨如风尘女子般,哪还有公主的威仪:“我都在这窝了几个月了,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她听了明丹姝的话往瓦寨去,走到半路便发觉不对劲便往回折,便被徐知儒在城外绑到了这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天天好吃好喝供着,就是没自由。

    “外面乱得很,瑜昭仪让你躲起来是为了你好,别不识抬举!” 徐知儒倒潇洒得很,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与她倒是熟稔得很。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啊?” 康乐又问起老问题,一点不知道外面的动静,心里痒痒得很:“你怎么这么听她的?你喜欢她?”

    “喜欢喜欢,喜欢得紧!” 徐知儒被问烦了,随口答应,听到外面的动静,起身离开。

    门外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徐鸿的夫人季氏私通的那位管家——徐勤。

    “大公子,半个时辰前,宫里将旨判了季家满门抄斩…您看…小的是不是能走了?”

    徐知儒以他和大夫人的丑事相威胁,又以白银万两相诱惑,让他在大夫人身边偷出季家的家印。

    如今东窗事发,他便是再傻也知道怎么回事,本想一走了之,但这些年在徐府吃香喝辣养成的骄奢习性还需银钱支撑…

    讨好道:“您许诺小的的银子…”

    “行!随我来吧!” 徐知儒时时刻刻一副笑模样,爽快得很。

    将人带进另一件客房,拉开抽屉,问:“这事,你可有告诉别人?”

    “大公子放心,小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 徐勤话还没说完,便和着血吞进了肚子里,挣扎了两下没了声息。

    “你死了,我才能放心。” 徐知儒扫了眼他颈间血流如注,随手撕了快丝帕擦了擦手,扔在地上。

    吩咐暗处的亲卫:“将人弄到季氏床上去。”

    “属下明白。还有,宫里的秦大人方才过府寻公子,皇上约了公子酉时一刻到石鼓书院一见。”

    “唉,真是命苦…”徐知儒叹了口气,他这个做哥哥的,又要给妹妹背黑锅了!

    天知道!刺杀皇上这事,他自始自终只偷了个印信给丹姝,再就是只跑跑腿而已,旁的一概没插手!

    就这…祁钰也能跳过丹姝怀疑到他身上?无奈莞尔:“情爱害人呐!”

    作者有话说:

    ? 85、以诚

    “皇上今日为何不召臣进宫, 而是约在这?” 听完了明家旧案的前因后果,徐知儒没什么反应,斯斯文文站在一旁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祁钰只穿了件素青的袍子, 平素里象征着身份的蟠龙、佩环, 一概未着。

    他与徐知儒相交多年,情同手足,自然看得出这尊笑面虎何时动了真怒。

    徐知儒若在宫里出言不逊,便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可出了宫…“我今日与你说这些,并非出自君主的身份, 而是当作家事,作为老师的学生…”

    “你他妈混蛋!” 果然,徐知儒一听这话, 二话不说挥拳砸到了祁钰脸上。

    显然是怒极了, 他这些年从没断过查明真相的念头, 却从没怀疑过当中有祁钰的手笔,更没想到最后定罪的账本是明章自投罗网。

    啐了一口, 口不择言:“当年是谁一步步扶你坐稳东宫!狼心狗肺!”

    祁钰没动怒也没还手,垂头吐了口嘴里的血沫,近十年来让他日夜不宁的愧意终于得见天日。

    老师走的那天他坐稳东宫,毫无预想中的快意, 只有无尽的孤独和茫然。

    此后的许多年里,每每遇见朝政上举棋不定的时候,他还是会下意识地想问问老师,却只能去空空如也的明府坐坐…

    明丹姝刚入宫时, 他看着她那副懵然无知的样子, 心里诚然松了口气。而后, 她在后宫跌跌撞撞屡屡碰壁,他希望她聪明些,至少足够自保。

    慢慢地…她越来越聪明、在前朝后宫越发地游刃有余、甚至越来越像老师当年,他心里的患得患失越重。果然,昨日还是看到了她那副心如死灰的失望模样。

    “于私,朕有愧于明家。”祁钰随手擦了下嘴角的血迹,神色之中有难得一见的沮丧。

    “可于公,朕并不后悔。”

    明丹姝给他的赵松茂手书他看过了,太后毒害先皇、联合世家快刀斩乱麻趁裕王出京夺了皇位,手段不磊落,但和平政变的确是免了京城百姓苦于战火。

    也不在意徐知儒满脸忿懑,言归正传:“朕今日找你,是要问你,季家,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徐知儒知道他说得有理,何况斯人已逝,明丹姝还在宫里,也不能真的翻脸。

    没好气道:“刺杀皇上,满门抄斩也不足惜。”

    “别装糊涂,猎场上那样大的动静,难道只为了个季家?” 祁钰心如明镜,如此追着问,不过是要他个态度。

    “皇寺着火、大皇子失踪,是你做的,还是丹姝做的?”

    “蓄谋刺杀皇上的是季家,皇上来问臣岂不奇怪?” 若是之前,徐知儒会笑嘻嘻认下,给他个心安…

    可眼下这个狠心舍了明家,这些年还贼喊抓贼的人…他不敢赌:“皇寺着火时臣在陪皇上下棋、丹姝受秦瞒看着,大皇子去哪了…大皇子不是死了吗?”

    “知儒…” 祁钰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在不想以君臣之礼压制他时,竟毫无立场要求他据实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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