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春魁: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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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丰王、季家以及立场未定的佟伯庸、郑穷。

    但如果表现得太过强势,在边境外患未除时,再挑起内乱,腹背受敌下略起风浪便会将他从皇位上掀下去,集权更是天方夜谭。

    所以…他故意大刀阔斧为明家翻案,又表现得屡屡受挫,在文武百官眼里,新帝空有勃勃野心可内外皆是束手束脚,成不了大气候。

    他杀季维,却放任吴家猖狂,旁人只会觉得祁钰是在打压丰王余党,却不敢动门阀根基。

    他与徐鸿争财权,却立徐方宜为后,又矛盾着迟迟不首肯康乐与徐知儒的婚事。众人眼里,祁钰正如小孩子赌气一般,恨之又离不得。

    他低声下气到河阳府请刘家出山,是摆明了朝中无人可用,寸步难行。

    门阀眼看着新帝空有强势,却受挫愈多,便不痛不痒地与他周旋着,高枕无忧放松警惕。

    实际呢?祁钰不声不响地滋养着吴、佟两家的野心,又放出丰王未死的风声给徐、季两家,原本牢不可破的四大家族,不知不觉已经失衡…

    而他的朝廷,他阳奉阴违的文武百官,不过是手中一颗随时可弃之不用的棋子。

    他真正的底牌呢…

    明丹姝看着笼罩在暗夜之中的远山,停住不前:“臣妾不敢再往前走。”

    “丹姝…”

    自重逢,他不断地透过丹姝,寻找老师过去的影子,来弥补六年前他未能救下明家的遗憾。

    也因如此,他始终希望丹姝仍是过去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当她将承平票号、瓦寨一一放在她面前时,他欣喜却又忧疑。

    这才意识到,他二人错过的那五年风雨,早已将旧人旧事冲刷得面目全非…

    他矛盾地希望她在后宫能有一争之力,却又希望丹姝变回从前的模样,以证明他并未辜负老师的牺牲期待。

    直到今日瑶华宫事出,他才惊觉若说自己信她七分,丹姝怕是信他不及五分。

    他的摇摆、矛盾、不坦诚,如何不是将她置于险境。

    密林中,鸟声、风声皆不见,唯余祁钰一声叹息:“前路多艰,朕不愿与你互相猜忌。”

    淡蓝色的天幕还未来得及卷起,太阳方才透出点亮堂。辰时一刻,太阳还未露面,可山里的薄雾却不知不觉散了许多。

    明丹姝看他良久…蓦地,笑声惊了树上酣眠的雀儿,重新握回他手里:“狡兔三窟,皇上真是让臣妾大开眼界。扮猪吃虎不外如是!”

    祁钰已做好了与她交底的准备,不料她却笑得眉眼弯弯飒爽洒脱得很…

    心跳如擂,像是一脱手她便如惊雀飞了似的,带着意气:“既走到这边,再不能逃了。”

    “我阿爹留下承平票号与瓦寨,与我做嫁妆。” 明丹姝脱口改了称呼,三分明白七分糊涂,心里涌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懵懂情意。

    似有所感,点了点他心口:“以这皇寺为聘,公子可舍得?”

    “日后无论皇廷富贵,还是山河破碎,你与朕休戚一体,再无退路了。”

    ……

    穿过密林,有一面庞白净的小僧人静候于角门,与他二人见俗礼道:“宁一给皇上请安。”

    “你与陈瞒守在院外即可。” 随宁一行至一方别院,祁钰带着明丹姝推门进去。

    “奴才杜方泉,给皇上、瑜主子请安!” 有人立刻迎上来,正是早前为吴秋乐鞍前马后的杜方泉。

    明丹姝了然,想来昨日瑶华宫一场风波,其中又有祁钰的手笔…

    她往内室去,果然见祁瑭正在小榻上沉沉睡着,脸色虽然苍白了些,但显然并无性命之忧。

    摇头轻笑…纵她知内情,也并看不出吴秋乐有什么漏洞能让他这样动起手脚…

    “孙景手脚快,并未将你的解药喂瑭儿服下,落心草与乌头相克,呕血亦是排毒,便有昨日那番可怖景象。”

    祁钰伸手探了探祁瑭的鼻息,见呼吸平稳显然脱离了险境,带着明丹姝出去往另一方院子走去,仍留杜方泉在里面侍奉。

    明丹姝一点即通,皇子早殇不祥,自不得停放,想是出宫到皇陵下葬的路上做了手脚,将祁瑭移到了这来。

    “大皇子个性软绵,并不适合养在宫中。” 她隐约摸到些祁钰此为的心思…

    郑穷作恶,贵妃为虎作伥渔利其中,死有余辜。可祸不及稚子…山雨欲来,首当其冲的便是宫里的孩子。

    “待他好转后,另替他寻个安稳的去处。” 祁钰如是说。

    兜兜转转,绕过几间庙宇,复往山上行走,再穿过几道矮树林,另露出一座修在半山腰的院子来。

    自远处迎上一人,身量步伐她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

    待近看时,大惊失色:“贾三一?”

    作者有话说:

    祁·白切黑·钰

    ? 62、假面

    “这不是…长乐宫的总管太监吗?” 她问道。

    无论明家尚存时, 还是过去五年里她都不该有见过丰王…如今认不出才是正理。

    她若贸贸然认出丰王这张脸,便是承认了祁钰身边有人在替她做事…

    一直以来,她二人看似一拍即合、同仇敌忾, 可情分以下则是抱布贸丝, 皆有所求。

    自踏入皇寺,她脑海中的弦便一直绷着…今日这番剖心相诉,不早不晚偏在吴秋乐入宫之后,真心里夹杂着几分试探利用,尚不得而知。

    非她多疑,小看他的真心…只是他对自己纵有男女之情, 故人之义,可这帝王情谊在江山权柄面前,孰轻孰重不得而知。

    何况, 吴秋乐所言并非夸大其词, 钱帛易收、兵权其次, 最难的是人心向背。

    若他最终动不得吴家呢?焉知她姐弟二人与河阳刘氏,不会成为第二个郑国公府!

    “过去可曾见过丰王?” 祁钰见明丹姝脸上的惊愕不似作伪, 作不经意问道。

    “父亲过去担心丽妃将心思打到臣妾身上来,耳提面命对其敬而远之,十岁后连宫宴亦少露面,自然不曾见过。” 明丹姝视线仍是落在不远处的贾三一身上, 茫然不解,回话却滴水不漏。

    “怎么突然提起了丰王来?” 手攀着他手臂,明眸善睐嗔怪道:“皇上若再卖关子,臣妾干脆回宫去, 自此撂开手!”

    “随我来。” 祁钰带着她往屋内走去。

    小屋四面无窗, 墙壁上挂满了未打开的卷轴, 屏风之后有一面一人长宽的穿衣镜,镜前摆着的…

    “猪皮?” 瓦寨中不乏擅易容之术的能人异士,明丹姝自是见过,再看不远不近跟在身后的贾三一,暗自心惊…

    最粗浅的易容之术是以铅粉、花草汁子、米粉等在面上着色,掩盖本来的眉目特征,可这样的方法却为从根本上大改容貌。

    而江湖中更为精湛易容之术则是以乳猪皮以药水泡过,祛除油脂后缩水风干成与人皮相似的质地,再以酒泡之充盈防腐,刮皮切割成为想要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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