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潮: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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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抓过他的威士忌杯子,喝一大口,吐槽说:“天,好辣。”

    “不是叫你别乱混着喝酒。”他接过去。

    “那你醉了吗?”梁倾凑到他耳边,说话像吹气。周岭泉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只捏紧了杯身,恨不能现在就带她离场。

    “充其量微醺。”

    “好,你别喝醉。”

    “为什么。”

    “晚上还有别的节目。”

    “什么节目?”

    “你猜。”

    梁倾在他耳边笑了笑。

    周岭泉确定了她是故意的-

    何楚悦喝醉了闹着要续下一摊,姚南佳从梁倾手里接过她说,“我保准给她安安全全送到家。你别管了。快走快走。”

    姚南佳是过来人,知道热恋期异地多么困难。

    她朝梁倾挤眼睛。好像也在说,良宵苦短,及时行乐。

    找了代驾,梁倾酒意也有些上头,上了车靠在周岭泉肩膀上假寐。

    有一刻她嘟囔着觉得闷,周岭泉叩开一线窗,风吹进来,早春夜的朦胧气息解禁了冬,人心里有种松弛的痒意。

    她迷糊着想,周岭泉说自己微醺大概是骗她的。

    等她再醒来,车已经快到小区,周岭泉未睡,见她醒了,说:“是谁说要我别喝醉的?自己睡的这么好。”

    “再眯一会儿。”

    “马上到了,我抱你上去睡?”他调侃。

    梁倾脸皮还没厚到那种地步,前头还坐着不认识的代驾师傅,推推他,坐起来醒神,掏出手机问姚南佳有没有安全到家。

    代驾走后,两人共乘电梯,心猿意马不敢对看,出了电梯门,周岭泉欺身上来。电话却响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放了梁倾去开门,兀自接电话。

    梁倾给他留了门,先进去开灯,将暖气调高,身后周岭泉也进了门,在听对面的人说话,偶尔沉声答几句。方才离得近,梁倾听到了,对面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说普通话。因为今天与蒋岭章的偶遇,她猜想是他的母亲。

    她先进卧室洗漱,去一堆衣物里将何楚悦给她准备的那套内衣掏了出来,在床头看到一个蓝丝绒黑丝带的盒子。

    她猜,是周岭泉给她的生日礼物。

    电话那头是蒋思雪。

    蒋岭章向来是个耳报神似的角色,接到这通电话他也不意外。

    他的少年时代蒋思雪忙于自己的小家庭,甚少给他关注,其实她再嫁后住的地方离老宅不过一条街,但她也只是来探望父母时过问一下他的学业生活,仅此而已。他理解她的逃避,哪怕少年之心有过怨怼,但稍稍懂事后也都释怀。

    可是一旦接受自己并不被爱,也就对浮于表面的爱的表达有些厌倦。

    “今晚岭章在外头聚会,说遇见你了。你这孩子,好不容易来一次北城,也不跟家里说。”

    “只是过个周末,周一就要回去。”

    “也不跟家里来个电话。你外公身体最近不太好,请了医生在家里陪着。”

    周岭泉皱了皱眉,踱步至窗边说:“医生什么说法。”

    “不是什么器质性的病,只是人老了,难免三病两痛。”

    “那好。听说岭章爱人和岭章最近搬回去照顾了。”

    “是 这次有空你也回家来看一趟。”

    “下次吧。”

    “岭章说今天见你是和另一个姑娘一起 下次带回家做客。”

    “岭章还和小时候一样,什么都要跟您说,”周岭泉冷哂,说:“我今年三十出头了,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对方讷讷,也辗转知道周岭泉在港城先后也有过几个异性朋友,却都不像要认真,因此也不强求。双方无味地关怀几句,挂了电话。

    人和人之间的羁绊就是复杂如斯。他幼时未从蒋思雪处得到过实质的亲人之爱,这些年却又任她和其它蒋家人回归他的生活,只是每每与她见面或是电联,总觉得她的关怀与从前记忆脱节,因而结束后多半是寡味失落的。

    但又重复这种尝试。如同毒瘾。

    他见梁倾还在卧室中,卧室门关着,里头水声早就歇了,等了一会儿便去敲门。

    梁倾有些赧然,问,“周岭泉,你能把客厅的灯关了吗。”

    周岭泉大概预感她要做什么,将灯关上,踱步至水吧,从酒柜重又拿了一瓶威士忌,斟了薄薄一杯。

    水吧与卧室有些距离,他倚着岛台。

    冰块落入杯中。门也开了。

    第72章 下/流

    卧室里只留了壁灯, 北方敞亮的月光包裹着梁倾。

    有一刻周岭泉觉得她是全然透明的,像无机物,月光贯穿她, 她不过是一段撩人月色, 午夜幻想,情/-欲化身。

    “过来。”周岭泉声音全哑。

    梁倾走过来的时候没有声音,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没有羞赧的姿态, 望向他的时候眼睛里没有浑浊的欲,只有他。

    他们对彼此身心坦诚。

    与周岭泉在一块儿后, 梁倾曾经回忆过从前与刘思齐在一起时, 那时候都太年轻, 不敢表达,善于假装,实践,但又避而不谈, 更遑论探索。

    互相说取悦的话, 作出某些影片里看过的表情, 以为这是床笫之事的全部。

    这种态度好像也映射到了他们后来的相处模式上, 只挑好事分享,只在节日相聚。

    —— 可是,爱不能悬浮在这些东西之上。

    后来她才领悟,男女之间若情/欲上都缺乏沟通,那么共同生活中也必然有隐瞒的时刻。

    因为爱就是分享最隐晦, 最下流, 最破碎的东西。

    “我还没送呢, 你怎么自己带上了。”

    周岭泉衣冠整齐。他抬起手, 轻佻地, 抚摸那颗她颈间的红宝石,黯黯的,如同生了一小簇火。

    他刚刚握着威士忌杯子,指尖很凉。

    “难道不是送我的?那你送谁的。”梁倾垂着眼说。

    “你猜。”

    周岭泉低下头与她接吻,有一刻梁倾觉得他的吻很虔诚,后来不及想这些,口腔里是威士忌的浓烈,只能被他主导。

    “那天晚上,我看你在舞池里,穿着那条白裙子。我心里就想,你真的好美,我当时就下了决心,我一定要送你一颗最美的红色的宝石,比血还要浓的那种颜色。那样才配得上你。是,我就是这么俗气的人。你大可以嘲笑我。梁倾,我也许不善言辞,但这世上美丽的东西我都想让你拥有。”

    他抱着她,轻轻摇晃,讲着这些没头没脑的,轻佻可爱的话。梁倾的心像泡在温的蜂蜜水里,咕噜咕噜,冒着泡。

    好不容易得了喘气的机会,梁倾说:“周岭泉,你给我画一副画吧。像泰坦尼克号里那样。我见过你的素描,你画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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