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令(重生):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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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负玄铁长弓,手执双剑的少年?将?军,纵马杀入阵中。

    犹如开?山劈道,双剑起?落,一片头颅坠地。战阵之中,突兀地矮下一截,而后,无头尸首轰然如山倒。

    鲜血顷刻间溅满他的身与脸。

    可,来者究竟是沐血而生的战鬼,抑或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修罗,此刻已不?再重要。

    被围的百余名魏军将?士,只在短暂的怔愣过后,倏然爆发出威震天际的呼吼声。

    就连只剩一口气的范曜,亦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似笑?似哭,以身为盾、冲上前去为那少年?将?军掠阵。

    “诸位将?士,”王虎落后半步,扶起?范曜,与之并肩作战。又举起?手中巨斧、哽咽着振臂一呼,“跟上殿下,我等一同退入城中!”

    突厥人?本就被那突然出现的少年?将?军吓得人?仰马翻,战阵不?住向后溃退。

    如今,阿史那金的性?命又还在魏军手中攥着,勃格见谢缨迟迟未有指示,亦不?得不?避其锋芒,咬牙下令暂退。

    此前众人?苦战数个时辰,仍不?得突围,如今,终现一丝生机,当即前仆后继、拼死杀开?血路,一路冲杀至定风城城门外。

    魏弃断后,活生生将?一应突厥兵士吓得不?敢近前。

    “开?城门!”

    王虎仰首望向城楼众人?,怒吼道:“速开?城门!”

    可城楼之上,竟无一人?响应。

    反而是方才还被左右两人?押解、五花大绑的阿史那金,竟不?知何时被人?松了绑。与谢缨一同留守的小?将?公然反叛,两名狱卒亦被其砍杀而死。

    阿史那金解开?左手棉布,五指赫然完好,只掌心一道划痕仍在渗血。

    而“谢缨”面若金纸,不?住喘息——手指紧紧扼住面前少女细弱的脖颈。

    沉沉几乎被他举起?,双脚离地,半边身子悬停于空中。

    若他松手,顷刻之间,她便?要摔落城楼之下、化为肉泥。

    “妹妹。”

    “谢缨”满脸冷汗,声音却仍旧温柔:“没想到,竟是你坏我大事。”

    “为何我有意留你一命,你却如此忤逆,偏要与我作对?”

    沉沉满脸通红,濒于窒息,拼命拍打着那铁钳般、紧覆于自己脖颈的手。

    他却似视而不?见,只朗然厉喝一声:“魏弃——!”

    城楼之下,少年?将?军拉弓上弦,一支寒光凛凛的铁箭,早已对准他的眉心。

    然而,阿史那金被救的同时,突厥军中近百名弓箭手,同样拉满弓弦。

    只待一声令下,便?能将?城门之外、已是瓮中之鳖的魏军将?士射成刺猬。

    终究是他赢了。

    可是……

    “谢缨”面色惨白,表情极为痛苦。

    仿佛此刻被扼住脖子的人?,不?是谢沉沉,而是他。

    纵然他极力想要挤出一抹属于胜利者的、从容的微笑?,可这笑?容只在他脸上停留一瞬,很快,又被一种诡异的割裂感撕碎。

    似有另一个不?同的“他”,从这具身体中钻了出来。

    “不?许你,”于是他时而微笑?,时而冷汗涔涔,咬牙切齿,“不?许你,动她。”

    “谁都不?能,伤害,”谢缨眼角倏然滚落一行?血泪,“不?能伤害——”

    【呜哇……!阿兄,虎头笑?我。】

    【过来,先别哭。哭什么?跟阿兄说说,他说你什么了。】

    【他、他说我,吃饭吃得比他还多,说我、日后定然没人?娶,越养越肥,养到变成猪猡——】

    【好了,别说了,这臭小?子……!沉沉,你在这等着。坐着不?许动。】

    【虎头那臭小?子来给你赔礼道歉了没有。】

    【赔、赔了。】

    【……那你还哭什么?】

    【呜、呜哇——!因为阿兄,你打虎头,阿爹打你,你看起?来比虎头还可怜呀!呜呜,阿兄,你的脸变成大馒头了,你、你看起?来……呜,比虎头还虎头。】

    【……】

    【以后我再也不?和虎头生气了。阿兄,你还是不?要再打虎头了。】

    【不?行?。】

    被自家老爹收拾得鼻青脸肿,还非要装着若无其事、龇牙咧嘴叼着狗尾巴草的少年?轻哼一声,将?自己那哭得眼红红,人?却永远圆滚滚的妹妹抱起?来、举过头顶。

    他是城中人?尽皆知的小?霸王,却独独让她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从小?到大,没有过半句怨言。

    【因为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谢缨说,【谁欺负你,笑?话你,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小?爷打得满地找牙。】

    “谢缨”的脸上分明还挂着那骇人?的血泪,忽的,却扯出一抹冰冷诡异的笑?容。

    右手成刀,猛地劈向左手——

    左手脱臼失力的瞬间,掌中少女亦如一叶枯蝶,骤然向下坠落。

    “放箭!”

    而勃格早已恨极这挟持阿史那金的“毒妇”,见状,当即一声令下。

    顷刻之间,百箭齐发!

    魏弃仰起?头,眼底映入那道浅绿身影

    沉沉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她恍惚回?到朝华宫,那张熟悉的床榻之上,许多个无人?知晓的夜,她曾被少年?紧搂在怀中。

    她睡不?着,小?心翼翼地呼吸,不?敢抬头,却又总想抬头,于是悄没声息地扬起?一点点、又一点点的脑袋,直到额头抵住他的下巴,听见他熹微的呼吸声,心口不?受控制的狂跳,终于渐渐平息。

    他的心跳声,和她的心跳声没有不?一样。

    她想。

    他的呼吸声,和她的呼吸声一样,也平缓而绵长。

    没有别人?知道,他们就躲在这里,如同世间最寻常的夫妻,依偎着入睡,可,如若他不?是九殿下,她也不?是什么劳什子的罪臣女眷,他们会是如何相遇——又或者,一生都不?会相识呢?

    许多个无眠的夜,她不?受控制地幻想那些未发生过的事,时而忧心忡忡,时而如少女怀春,光是盯着夜色昏暗中、他沉睡的脸,心口似也不?知觉充盈出陌生却酸涩的感觉。

    只是,那时她还太小?,只知欢乐趣,不?知离别苦。

    更不?知,就中更有痴儿女。

    他是,她亦是。

    所以,这又如何算不?得一句“心悦于你”呢?

    未说出口的心悦。

    怎么就不?算心悦呢?

    一滴鲜血落在她的眼皮上。

    耳边,箭镞没入血肉的声音接连响起?,可是身体犹如五感全失,她花了许久,才挣扎着让意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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