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蝉鸣: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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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冰冷地看着他,并不?搭腔,只说?:“二哥,今日十五,是团圆之日,随我去见见长姐吧。”

    闻言,宣应衷的眼里浮现惊恐,转身就跑,喊道:“我不?去!我不?去!”

    然而周围已被大军围死?,他在盾牌上没头乱撞,最?终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嘴里依旧喃喃着同样的话?。

    宣应亭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朝郭南羽挥了挥手,对方受命,上前两步将宣应衷从地上拽到马上,大军改换路线,向皇陵驰去。

    在先圣显德皇帝打?下江山之前,中衢的国土只有雍州、谭州、广邑三城,以谭州中央的覃京为都,宣氏先祖皆入覃陵,直到中衢版图初定,国都迁往如今的上京,皇陵所在也变成了上京西?郊的巽山。

    自?先圣显德皇帝伊始,巽陵已经葬入了四位中衢皇帝,包括二十多年前被放入的先圣宣懿皇帝。

    宣应亭到巽山脚下的时候,宣应雍已经带着王颂兰在皇陵门口等他了,比起宣应衷的慌乱,王颂兰就显得镇定了许多,依旧保持着一国之母的风度和?仪态。

    大军镇守在山脚下,游照仪、郭南羽及周写随着几人踏上了宽阔的石阶。

    日光透过枝叶,抬头望去,依稀还能看见远方的群岚。

    宣应衷很是抗拒,但被郭、周二人死?死?钳住了手臂往上带,没有一丝逃脱的可能性。

    踏过千阶石梯,周围已然叠嶂重峦,抬目望去皆是高山,身边的树木也比先前更为蓊郁,每根枝条都呈现热烈的生长姿态。

    气势磅礴的棂星门在眼前巍然屹立,门后是巨大的祭天台,各朝皇帝在此?年年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棂星门是灰色的,两边巨大的楹柱已然褪去金漆,有着斑驳的斑斑孔洞,爬满了青苔藤萝,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宛若这些年飘摇而去的逝鸿年华。

    再踏一步,远处晚钟骤然响起,在层叠的山峦中带来数声回音。

    巽山上还有一个皇寺,曾经明德帝君杨元颐就在此?待了数十年。

    几人听着钟声继续往上走,穿过寺庙明黄的墙壁,走过凿玉描金的碑文,就到了燃着长明灯的司马道,一代代皇族兴衰更迭在眼前不?断上演,最?终归于?黄土一抔。

    宣应亹的陵寝位于?司马道东南方的辅路,由杨元颐亲撰,宣应雍书丹的述圣纪碑位矗立在她陵前,上面一字一句的记载了宣应亹在位期间的功绩成就,此?书毕后,杨元颐亲刻十四字,是为:功名?半纸,风雪千山。言不?尽,观顿首。

    字字泣血,道尽哀思。

    再见此?碑,宣应雍一时情上心头,酸涩地落下泪来。

    宣应衷已然面如黄纸,兀自?低头,不?言不?看。

    行到此?处,游照仪、郭南羽、周写三人便不?再往前,只守在门口,宣应亭拽过宣应衷的手臂,拉着他继续往前。

    先帝无子,回光返照之时只来得及吩咐身边女官,让他们?护帝君无恙,为他免去无子殉葬之责,言罢便撒手人寰了。

    在宣室殿停灵半个月后,由钦天监择日封棺,连至七层,一路哭灵,由明德帝君及归京的兄妹三人扶柩,葬入巽山皇陵。

    原本因为要与?杨元颐合葬,宣应亹的棺椁便一直放在墓室中,等苡華帝君百年后再一起封入地宫,但杨元颐为了中衢、崇月之和?自?刎献身,于?去年年初抬入巽山,棺椁正?置于?宣应亹身边。

    正?待择日封陵之时,流云声一案被查出,先帝死?因成疑,宣峋与?身处太常寺,管着礼乐、郊庙事宜,更改了钦天监之日,硬生生的将封陵日延后了几个月。

    一路穿过墓道、过洞、天井及甬道,就能看到放着墓碑的前室,上书:宣懿顺圣皇帝神位。

    穿过此?室,后方便是摆放先帝梓宫的中室,里面四面都燃着长明灯,七层棺椁已被启开,完整的倒放在一旁。

    宣应衷在进?入前室的时候已经软倒在地,被宣应雍硬生生的拖入了中室,见到此?景立刻惊恐地蹬着地面往后挪,不?可置信的叫道:“你敢开棺!你疯了!你疯了!”

    宣应雍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将他拖到那棺盖面前,厉声道:“我能有你疯?!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棺盖!”

    开棺是宣应雍还在乾州之时命心腹之人漏夜前来做的,看清景象后再传信回去,自?己并未亲见,而如今那些棺盖上触目惊心的抓痕真切的映入眼帘,让她几乎被割得七零八碎。

    她声音悲泣,质问宣应衷:“你看到了吗?二哥?!”

    宣应衷挣扎着回头,脸色惨白,冷汗直流,讷讷道:“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宣应雍伸手紧紧制住他,眼睛赤红:“你敢说?那药不?是你献的?!般若不?是你放的?!使?长姐陷入假死?钉入棺中,让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是撑到极限后自?刎的!二哥!宣应衷!长姐她何曾对不?起你啊……”

    宣应雍泣不?成声,声音苦痛难当的质问。

    闻言,宣应衷抓住宣应雍扼住他的手,眼里涌出愤恨,道:“你也知是假死??!我可没杀她!我没杀她!你忘了?是我们?一起把她葬入皇陵的!你们?都是凶手!你们?都是凶手!你们?手上都沾了长姐的血!啊!”

    他痛苦的惨叫了一声,身子被踢飞出去,勉力看去,是宣应亭站在身后,脸色阴沉地看着他。

    他和?宣应雍表情如出一辙,好像在看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一幕让他从心底感到可笑,随即剧烈的大笑出声,带动刚刚的伤口,咳出几口血来。

    “你们?俩真的很像……哈哈哈咳咳!”他看向宣应雍,说?:“阿映,如果你能一直这么笨就好了,那样二哥一定会一直对你好的……可惜!”他脸色变得凶狠,说?:“你怎么能和?长姐一样呢?你怎么能和?长姐一样早慧?!还有你!宣应亭!都是从母皇肚子里出来的,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天才,只有我是废物,只有我一无是处!口口声声说?着在乎二哥,敬佩二哥,到头来还不?是像母皇和?长姐一样忽略我?! ”

    他语气愤恨,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不?甘和?怨恨一齐吼出来。

    宣应亭恶狠狠地咬牙,大步走上前去把他拎起来,朝宣应亹的棺椁走去,可宣应衷似乎看出了他要干什么,立刻挣扎了起来,哭求道:“我不?去!我不?看长姐!放过我!求你了阿亭!阿亭!放过我——”

    凄惨的哭求在被按到宣应亹棺椁边的时候戛然而止,二十多年日夜噩梦的脸再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棺中燃了不?腐之香,她身上也涂了药物,依旧保留三十来岁风华正?茂的青葱模样,双目紧闭,面容平和?,但身形扭曲,手中拿着她征战四方从未离身的拥水剑,剑尖深深的斜穿了自?己的咽喉,如雪的剑身上是早已发黑的血迹。

    内层的棺椁并不?狭窄,放置了一应陪葬物品,其中最?为醒目的便一旁放着的翠玉层云糕,那是杨元颐亲手做的,用木盒层叠封存才放入棺中,如今木盒碎裂,里面的糕点也不?翼而飞。

    棺壁上俱是抓痕和?血迹,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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