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溺: 70-80

推荐阅读:
您现在阅读的是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弦溺》 70-80(第7/16页)

尘,将盘旋不去的阴影锻成无法磨灭的烙印。

    他已经很久没有提过这个名字了。

    在漫长的岁月里,他用时间在陷阱上覆了一层纸自欺欺人, 从未发作, 却也从未康复,在寂静无人时隐隐作痛。

    现在他再提这个名字, 重新与深渊对视。

    每个梦都有现实指征,时祺深陷噩梦时,时常梦见自己从高空中下坠, 强烈的失重感让他睁开双眼, 仿佛象征着他曾跌落深渊, 最后依靠自己,又一步一步地从泥沼中爬了出来,无数狼狈的残手将他往回拽, 耳边是猎猎风声的哭号。

    那些嘶哑的嗓音带着哭腔,告诉他不要回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童年, 他的童年里充斥着形形色色的陌生人人, 看见过很多张不同的脸。但都迅速轮换, 融进记忆的深处,好像有鹅黄色的芦苇在记忆之湖中生长又消退, 影影绰绰,最后被他一把野火烧尽,将所有飘渺的记忆都焚毁,斩草除根。

    无论何时, 他自食其力, 从深渊中涅槃,便再也不可能回到深渊中去了。

    他对父亲的感情复杂, 提着一口气,不知该从何与温禧讲起。

    家庭生活里温暖的来源是任怜月,她像是暗室里的一盏孤灯,将所有的爱都无条件地倾注给他,每分每秒地陪伴他成长。

    在新的环境里,她不再是众星捧月的千金小姐,而是任劳任怨的家庭主妇。

    作为父亲,时智勇沉默生冷的背影,模糊得剩下毛边的脸庞轮廓,偶尔会露出虚幻的微笑,成为时祺童年里为数不多的美丽碎片。

    彼时他的钢琴巡演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时常早出晚归,他爱事业与声名,胜过家庭千万倍。

    时祺的钢琴启蒙来自于这位血缘关系上的父亲。

    这件伫立在角落里漂亮的器物,在他看见钢琴的那一个瞬间,开启了漫长的因缘际会。

    懵懂的他站起来还不到琴键高,被任怜月抱着小心翼翼地去触碰琴键,却不小心发出很大的动静。

    他还小,手忙脚乱地以为只要捂住琴键声音就会消失,结果又碰倒一个,再发出另一个音调的声音,吓得他一把缩回手,怯生生地去看自己的母亲。

    “小祺,不要害怕,这是钢琴。”

    任怜月在一旁柔声与幼子解释,唇角挂着甜蜜的笑。

    他听懂了。

    钢琴就像是大型玩具,每一次触碰都带给他新的惊喜。他像在乐此不疲地拆盲盒,踮脚伸手去够。

    为数不多的温情时刻,大概就是回家后的时智勇亲自示范,偶尔心血来潮时会教他,像是逗弄小猫小狗一般,很多时候一个电话打来,他便匆匆离开,撂下几句似是而非的指点,让他自己领悟。

    可时祺领悟得比谁都好。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肢体动作几乎一点就通,每次都有新的进步,琴技也在突飞猛进。

    但这一切都是水月镜花,最后碎成一滩烂泥。

    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时智勇变了,开始变得暴躁易怒,好像骨血里积压的兽性因子终于爆发,阴晴不定。

    他不再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偶尔温情,而变成整个家庭的定时炸弹。

    似乎一点微小的声音都能将他惹怒,早餐时任怜月忘记给咖啡加糖,被时智勇拂袖打翻。瓷片落在任怜月的裙摆上,割伤她的手指,他视若无睹。

    甚至,他将放在客厅的钢琴锁进暗室,时祺独自在家时碰不到,抓心挠肝。

    他终于趁着时智勇不在家时,凭借自己的记忆力找出藏钥匙的那个抽屉,进了暗室。

    暗室里没有窗户,他掀开琴盖,在黑暗里抚上自己最珍爱的玩具。

    “下来,别碰我的东西。”

    却被不知为何提早回家的时智勇发觉,他二话不说,强力拽住时祺的衣领,将他从钢琴上拽下来。

    他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道,一下跌落在地,却抿着嘴没有哭。

    “小祺弹琴真的弹得很好。”

    任怜月闻声赶来,将他抱在怀里安抚。

    因为外力冲击还有些懵的时祺也点点头,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

    时祺的悟性很高,照猫画虎,流利地模仿出一段旋律,演奏完再从琴凳上爬下来,没有注意到时智勇眼里的狂喜,

    时智勇眼里的灰暗被一瞬间点燃,他却误以为时智勇是因他弹琴而感到由衷的欣喜。

    后来等他终于明白这位父亲的如意算盘,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多天真可笑。

    那个深夜。

    “你不知道,他就是为钢琴而生的。”

    时智勇情绪激动,面部表情也跟着扭曲,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但你怎么能让他”

    后面半句话听不到了,紧接着是清脆的巴掌声。

    模糊中他听见父母的争执,这是任怜月第一次在他面前大声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惨淡收场。

    他从噩梦中惊醒,却在现实生活中目睹更大的噩梦,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捂着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那晚之后,时智勇将关注度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破天荒地将暗室的大门对他敞开,时祺来不及高兴,事情却又走向另一个极端,时智勇疯狂地将所有的乐理知识都一股脑给时祺,毫不关心填鸭式的输入他究竟能不能消化。

    时智勇的目的很明确,似乎想用最短的时间,将自己唯一的儿子训练成一位钢琴大师。

    他动辄打骂,却对上时祺倔强的眼睛,每次都是任怜月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

    时智勇渐渐发现,将傅怜月抓在手里的感觉,更能拿捏时祺。

    他不怕言语与肢体上的任何羞辱,却担心他伤害自己的母亲。

    回想起某些瞬间,厚重的记忆像是血迹斑斑的旧衣,倾天覆地而来。

    他折磨人的方法有很多,譬如时智勇抓一把牙签,让他练习音阶,每弹好一遍就拿一根牙签放在另外一侧,他回家后检查。

    小孩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时祺偷懒,想着少练几遍也无人发觉,直到后来看见魔高一丈的父亲,从监控的回放中看见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如坠冰窟。

    于是时祺得到惩罚,看见他亲自行刑,用剩下的牙签去戳任怜月的指尖。

    他亲眼目睹任怜月痛苦的表情,十指连心,鲜血从指缝中流出,他也跟着嘴唇苍白,将偷懒的念头彻底从心上割去。

    “求求你,我弹,我现在就弹。”

    他第一次哀求时智勇,颤抖的哭声与颤抖的指尖融为一体,在琴键上一遍又一遍地演奏。

    从那一刻开始,任怜月的所有价值,她不再是母亲这个家庭的角色的具像化,而是一个练琴工具,就在于她能牵制时祺。

    时祺尝试过很多抵抗的方式,歇斯底里地疯狂喊叫,沉默寡言地拒绝进食,却换来一次又一次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收藏晚安文学,wawx.net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