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住: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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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叫法师过来看看?”

    “将军可能真的是中了邪,叫法师来做场法事,祛除邪祟,兴许能好……”

    青山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陈翎闭了嘴。

    军医还在这,捋了捋山羊胡子,叹了口气道:“将军不是中邪,是受了巨大刺激,五脏六腑承受不住,血液激涌,因而会吐血,悲痛过大,心神受到冲击,又生癔症,极易陷入幻觉之中,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继而中箭……”

    “若是那位姑娘已不在人世,心结无法解除,日后切莫再提,否则,下一次发作时会是何状况,将军又会做出如何自残之事,谁也说不准……”

    “这一身的皮肉伤好治,没有危及性命,总归有痊愈的一天,可是这心病,却是难治呐……”

    “困在里面,若是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也就这样了。”

    满屋死寂。

    后来,谢临渊身上的伤再也没有好过。

    旧伤未愈,又贴新伤。

    他反反复复地陷在自己的心魔里,不得解脱。

    反反复复地用刀划开自己的皮肤,看着鲜血流出,痛感到最后诡异地成了快/感。

    每一次用刀划开皮肉的时候,谢临渊都会想起曾被自己关起来的苏暮盈。

    都会听到她的哭声,哀求声。

    都会看到她抱着自己躲在墙角,看到她一身是血的画面。

    循环往复,没有止尽。

    他再也看不到那个春日雨后抱着花枝的少女了。

    到最后,他甚至对自残生出了种浓重的上瘾意味。

    他想,把他曾经给过她的痛苦,都还之他身。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如果这样,她还能回来吗。

    能回来吗……

    ——

    谢临渊没有再对外征战,开始修建防御工事。

    朝廷派兵攻来,他只守城,任敌军如何用言语刺激,皆是城门紧闭,直接扔给了陈翎和青山。

    他打下的城开始休养生息,安州亦是。

    他囤兵安州,以安州为界,大梁被一分为二,成了割据之势。

    接着,他组织士兵开始开荒种田,又开始联通其余城镇,通商贸易,许久未得安宁的梁国渐渐繁华强盛起来。

    没人敢再提起苏暮盈这三个字。

    没人敢再提起那位苏姑娘。

    他们以为他们的将军忘了那位苏姑娘,不再中邪了。

    谢母也以为……她这个儿子忘了苏暮盈,慢慢的在变好,不再疯魔了。

    于是,谢母继续把将苏暮盈活着的消息死死压在了心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

    白日里,谢临渊练兵,处理公务,有条不紊地,一件件地处理着这些事情。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以往总是用红色发带高高束着的乌发也垂了下来,只用一根红绸发带松松地半束着,他的皮肤似乎更白了,透着如雪的寒冷,那双桃花眼也被冰封,再也没有含情的潋滟。

    以往的张扬恣意,甚至是嚣张狂妄都成了彻彻底底的死气。

    谁也不知道,谢临渊平日穿的那一身清贵白衣下面,尽是可怖的,狰狞的伤口。

    夜里他便开始重复着那些痛苦。

    伤口总也没好。

    就这样,三年过去了。

    春夏秋冬,四季轮转,又一个春天来了。

    这一年,安州的槐花开的特别好。

    风一吹,细小的白色花瓣飘在空中,纷纷扬扬的,像是下了一场白色的雪。

    当一片花瓣飘到他书桌上时,谢临渊停了笔。

    他抬起头,忽起的大风迎面而来,将他垂落肩侧的发丝都吹得拂起,阵阵槐花飘落了他窗棂,又落在他书桌的宣纸上。

    “槐花……”

    “槐花。”

    以前,他晚上不睡觉,总喜欢盯着她看,睡梦中,她便经常喊着槐花。

    是她家乡的花么。

    谢临渊垂眼,盯着桌上的槐花出了神,他看了很久,待又一阵风吹来后,他搁下笔,走出了府。

    谢临渊随着槐花吹来的方向,走着。

    他也说不上为何如此,或许,他只是也想去看看,在她的家乡,看看她喜欢的花。

    这三年他过得死气沉沉,行尸走肉,白天黑夜,春夏秋冬于他而言,都并无不同。

    他好久都没见阳光了。

    他想看看这座安州城,看看她长大的这座城。

    或许,还会有她的痕迹呢。

    这个春日里,谢临渊随着槐花而来的方向走着,走着,到最后,他走到了一座满是槐花的小村庄。

    村的名字便是叫槐花村,槐花树随处可见,在一棵棵槐花树下,有几个在小孩子兴高采烈地捡拾着地上的落花,嚷嚷着回家让娘亲做槐花饼吃。

    谢临渊驻足看了很久。

    如今的他没了以往那种深重的戾气和杀气,小孩子便也不怕他,见他长得尤其好看,总是站在那里,便还会跑过去问他,问他有什么事,是找什么人吗?

    谢临渊笑了笑,近乎干枯的桃花眼里渗出泪来,他摇了摇头,只是说:“我想找人,只是我要找的人,再也找不到了。”

    小孩子不懂,疑惑地挠了挠头:“怎么会找不到呢……”

    小女孩还想说着什么,旁边一个生得粉雕玉琢的,分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小孩子走过来,把她拉了过去。

    “哎呀,我娘说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会有坏人的!”

    “桃桃,你快过来,我们一块多捡点,我娘想做槐花饼呢,等下我分给你吃,我娘做的可好吃了……”

    “好耶!我帮你,我们一起捡!”

    小女孩听到有吃的,双眼亮晶晶的,一下便将那个好看的大人扔在脑后,便又兴高采烈地同那小孩子跑走了。

    那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听声音听出来是小男孩。

    谢临渊侧过身,目光在那小男孩身上停了片刻,后又移开视线,走了。

    不知为何,他又随着槐花走到了一处更为偏僻的地方。

    这里的槐花开得更盛,春风一吹过,便像是卷起了千堆雪。

    谢临渊没有魂魄般地,像个孤魂野鬼般地游荡着,他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当有一片花瓣忽然飘着落在他眼睫,他眨了眨眼伸出手去,又落到他掌心时,谢临渊停了下来。

    春风轻柔,花香清幽,他怔愣着,无措着,当他朝前看去,那双干枯的桃花眼彻底碎裂,血泪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

    在不远处的槐花树下,在晃荡着的,热烈的春日阳光下,一女子身着绿衣,长发被简单的丝绦挽着,结成了个辫子垂落而下。

    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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