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直男被强迫的一生: 11、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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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嘉清还捏着手机,听到陆宴景的话不由一愣:“什么?”

    失血过多的脸,依旧一片惨白。

    陆宴景笑得矜贵优雅,示意许嘉清和他一起进房里:“我说,你明天想不想和我出去逛逛。”

    许是夜晚的风吹得人头昏,或是看见陆宴景正在渗血的腕子。

    总之许嘉清莫名奇妙答应了。

    他不会开车,坐在副驾。

    黑色迈巴赫,在盘山大道上行驶。

    山上开满了杜鹃花,旁边是海。

    许嘉清隔窗去看外边,山花烂漫,红成一片。

    许嘉清以为陆宴景是带他来看风景,自己无聊,拉他作伴。

    可当车停下时,许嘉清才发现这是墓园。

    陆宴景说:“下来吧。”

    许嘉清紧紧跟在他身旁,这里就像迷宫一样。

    按道理讲,来上坟或多或少都得带点祭品。可陆宴景两手空空,连衣裳都和往常没有变化。

    七拐八拐,来到一座墓碑前。

    照片上的女人,和陆宴景很像。

    表情温柔,仪态端庄。

    陆宴景蹲下没有说话,许嘉清识趣的走了,到旁边树荫下等他。

    这棵大树三个人都抱不住,直冲云霄,树冠如伞。

    许嘉清遥遥看见陆宴景跪下,抱着墓碑说话。

    他以为陆宴景在与母亲互诉衷肠,可陆宴景说的却是:“母亲,你的计划落空了。”

    “我找到了我的爱人,我们会在一起。”

    “他很漂亮吧,不仅漂亮,还很善良。”

    “他渡化了我,我再也不用生活在你的阴影下。”

    说着说着,陆宴景竟然抱着墓碑大笑起来。

    山上有风,声音钻进风里,吹到许嘉清耳旁时,被扭曲成了哭泣。

    他背过身子去看海面,难得心下酸苦。

    他也想母亲了,这么久没有回家,母亲一定想他想得眼睛都要哭瞎了。

    可他不能回去,不能回去连累母亲,让她成为威胁他的工具。

    直到天快黑时,陆宴景才来叫他回家。

    开车行驶在下山的路上,许嘉清去看陆宴景映在玻璃窗上的脸。

    山上只有他们,陆宴景开得快极了。

    摇下车窗,风把他们的头发吹乱。

    有好几次许嘉清甚至以为他们会掉到海里,却惊险过弯。

    陆宴景看起来与往常一样,眸子却越来越亢奋。

    他说:“许嘉清,你想听我母亲的故事吗。”

    许嘉清不想听,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忘了陆宴景是个神经病。

    双手死死抓着车座,陆宴景把油门踩到底,前方是万丈山崖。

    陆宴景说,他是随母姓,母亲家非常有钱,可母亲却看上了位穷小子。

    这是个狗血又恶俗的故事,用一句话概括便是:贤妻扶我凌云志,我赠贤妻私生子。

    陆宴景看着许嘉清,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索命厉鬼。

    苍白的脸,充满血丝的眼。兴奋至极。

    “所以我母亲疯了,把那个女人楼上推了下去,一尸两命。”

    “拿刀去砍父亲,把他吓得此生无法再生育。外公疏通关系,给母亲开了精神病证明,关在家里。”

    “家里没有人,所以母亲只能折磨我。”

    “拿针扎我,不给我饭吃,把我捆起来挂在房梁上三天三夜,几乎把我折磨死。”

    又是一个急转弯,几乎半个车身都甩到了外边。

    许嘉清甚至还有心思想,豪车就是不一样,要是别的车,他们估计现在就在海里。

    陆宴景去抓许嘉清头发,笑得温柔极了:“我多希望她只是折磨我啊,可是她脑子清醒的时候又对我太好。抱着我说话,和我道歉。说她只是病了,她会好好吃药,求我不要怕她。”

    “我只是个孩子,母亲喜怒无常,我怎么会不害怕。”

    “于是她病得更加重了,可我八岁生日时,她一整天都很正常,拉着我去海边吹风。”

    “那天的风浪很大,只有她独自撑着一只小船。来到海中央,船几乎要被浪打翻。”

    “我知道她要带我一起去死,我不怕,我把这条命还给她。”

    讲到这,陆宴景突然停了车,拉着许嘉清的胳膊下车去看海浪。

    夜晚的海一片漆黑,就像一张大嘴要把人吞噬。

    陆宴景的手就像钳子,抓得许嘉清疼极了。

    陆宴景看着许嘉清:“浪把船打翻,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许嘉清不敢说话。

    陆宴景说:“她救了我。”

    “她根本不会游泳,她用尽浑身力气举着我,自己几乎要溺死。如果不是刚好有一只渔船要回港,我们真的会一起死。”

    许嘉清无言,可陆宴景却愈发激动了起来。

    “回家以后她又恢复了正常,我以为她好了,我真的以为她好了!”

    抓着许嘉清双臂,滑跪在地上:“直到有一天我说我饿了,她给了我钱,让我自己出去吃饭,顺便给她买一份。”

    “当我提着打包好的饭回家时,看到了她落在地上的尸体。”

    “许嘉清,你知道跳楼的人是什么样吗?”

    “脑浆流了一地,身体扭曲,甚至可以看到内脏和肠子。搬都搬不起来,要用铲子铲。”

    “那时外公在海外,只有我在深港。我得看着他们把母亲铲起,把这滩东西送到火葬场。”

    陆宴景浑身颤抖,死死抓着许嘉清胳膊。

    他没有说话,任何安慰人的话,此时都太轻了。

    许嘉清与他面对面跪下,就像夫妻对拜。

    他伸手去揽陆宴景脑袋,把他抱在怀里。

    什么话都没讲,又好像什么话都讲了。

    陆宴景在心里嘲笑他,明明自己都怕得不行,跪在地上浑身都在打颤,居然还能分出心思安慰他。

    苍兰花香混杂着温热的体温,许嘉清抱着陆宴景,去拍他肩膀。

    他说:“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应当向前。”

    “大海滔滔,山高路远,我们不要拘泥于过往。”

    陆宴景听到这句话,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抬起头,母亲一如既往穿着白裙,坐在高高的山岗上。

    不再面目可憎,而是浅笑看着他。

    风吹起母亲的长发,她说:“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吗。”

    这才是母亲真正的模样,陆宴景死死盯着前方,抱着许嘉清,眼神戒备。

    她好似想解释什么,最后又随风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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