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娶了兵: 190-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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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章 把戏 大雨终于停了。 午后,山上笼……

    大雨终于停了。

    午后, 山上笼着一层薄薄的烟气,丝丝缕缕,从墨绿的林子里袅袅地升起来。野草的叶子一片片都支起来了, 绿得极为精神;叶尖上还擎着水珠,亮晶晶的, 风一过,便簌簌地滚落。若是文人雅士, 看到了就要作两首诗。

    可是走在泥路上的人没有心情欣赏这难得的风景。

    这人走得很急, 路却已经变成了泥潭,一脚踩下去,黄泥黏稠地裹住草鞋,要费劲向外拔。每隔几步,他就弯腰从路边折一截湿树枝,刮去鞋底厚厚的泥。刚刮净, 迈出一步,又裹上新的。如此循环往复, 徒劳无功。

    他的一只眼睛蒙着块黑布,布带子勒进鬓角里。另一只眼睛还亮着,像刀尖上挑着的一点寒光。

    山道一转,眼前忽然敞亮了。

    是片野塘。荷花正开得疯,大朵大朵的红色花儿高高挑出水面,泼辣辣地挤满了池塘。雨水积在荷叶心, 聚成亮晃晃的水银,风一过, 荷叶摇摆起来,水就冷不丁全倾进塘里。水气混着荷香,湿漉漉地扑人一脸。

    他站住了, 用那只剩下的独眼扫过塘岸。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塘泥从脚趾缝里漫上来,凉嗖嗖的。水蓼开着小紫花,在腿边随着水摇晃着。一棵老柳树斜斜地探向水面,就是这儿,他藏了一艘破旧的小船。可现在,只剩截麻绳头在水里漂着,一漾一漾。

    何怀远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汗从额角滑下来。他开始奔跑,这野塘并不大,绕了半圈,还是什么都没有。

    忽然,他瞧见不远处有一艘乌篷船。舱里探出半个身子,是个十岁左右的小船娘,藕荷色的旧衫子,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的腕子细白,手上却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大概是长年握篙留下。

    “什么人?”声音清凌凌的。

    他叫道:“去……对岸柳湾,多少钱?”

    小船娘旁边坐着个戴着斗笠的少年,俩人商量了一下,“三百文。”

    何怀远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向船里一抛。少女笑了笑,侧身给他让了个空。他弯腰钻进去,一股桐油味混着荷叶的香气。

    船轻轻一晃,离了岸。他这才看见,少年用的不是篙,而是桨。两支老旧的木桨,在他们手里却服服帖帖,入水、拨动、提起,水声均匀而柔和,哗,哗,哗。

    “快点。”他坐下去,“我给加钱。”

    “急什么。”少女回了一句,毫不在意的样子。她侧身坐着,手垂在船舷外,在满塘的荷叶之间轻轻翻找。

    “这儿有个大的。”少年说道。他用船桨轻轻拨开一片歪倒的荷叶,底下果然垂着一蓬莲房,鼓鼓的,绿中透出些暗紫的纹理。

    少女探过身去,身子微微一倾,船便跟着晃。她左手攀着船舷,右手伸长了,指尖刚够着那莲梗。掐是掐不断的,得用巧劲一掰,脆生生的便断了。

    莲房蜂巢似的孔洞里,隐约透出莲子象牙色的光。她剥出一颗,褪去青皮,再细细撕去那层白衣,圆润的仁儿便露出来,水灵灵的。

    “你先吃嘛。”少年笑眯眯地说道。

    “哥。”她软糯地叫了一声,伸手越过窄窄的船舷,递到少年身边。他正撑着桨,手腾不出来,就微微低了头。她将莲子轻轻搁在他唇边,给他咬住了。

    何怀远原本是闭目养神,此刻却睁开了眼。他的目光先落在少女脸上。她鬓边簪了朵野花,金黄色的,花瓣上带着露水。他恍惚了一下。

    这荷塘,这乌篷船,这咿呀的桨声,忽然都褪了颜色。他看见另一只乌篷船,要小些,篷也新些。船里坐着个穿短衫的姑娘,辫子又粗又黑,随意散在脑后。

    凤君的手很快,采莲子的时候比这姑娘利落得多。阳光透过荷叶的缝隙洒下来,她忽然转过脸对他笑,薄薄的花瓣蹭在她脸上。

    “师兄,给你吃。”她倔强地将手伸过来,手心里是剥干净的莲子。

    眼前出现了一只手,“大叔,你尝尝。”

    他从恍惚中骤然醒过来,低头只是苦笑。他拈一颗莲子放进嘴里,清甜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苦涩,一颗,又一颗。

    满塘擎着的荷叶忽然开始抖动起来。少女冲他笑了,脸上有种狡黠的得意,他心中一震,只觉得嘴中的莲子变了味道。舌根泛起了一种奇异的麻木,还有一丝甜腻,不是莲子的甜。而是……

    浑身的力气正顺着指尖、脚底,一丝丝地漏走,像沙漏里无声流泻的细沙。他试图抬一抬手,抓住船舷,手指却只是无力地搭着,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肢体。

    船停了,少年将桨扔在身侧,弯腰拿起一捆绳子。

    何怀远被捆住了。透过缝隙,他的视野里只瞧见一朵开败的荷花,花瓣边缘已经焦卷了,垂着头,雨水正顺着瓣尖往下滴,一滴,又一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少年吹响了哨子,声音尖利。

    一艘两层的官船在近处停了下来,投下的阴影将小小的乌篷船完全笼罩。

    宁七高声叫道:“师姐,快来。”

    林凤君从官船甲板飞身而下,稳稳地落在小船中央,“宁七,八娘,干得漂亮。”

    “师姐好妙计。”

    宁八娘嘟着嘴说道:“这倭奴是个老色鬼,盯着我色眯眯地看,讨厌死了。”她踢了一脚何怀远,“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气的货。”

    林凤君嗯了一声,“一点也不错,你俩先上大船去。”

    “好。”

    何怀远挣扎着抬起脸来。记忆里那个在荷花丛中巧笑嫣然的姑娘,与眼前这个神色冷峻、目光如冰的女人,猝不及防地重叠了。她穿一身素净的靛蓝色衫裙,头发简单地挽了个高髻,脸色红润,眼神澄澈,一看就知道过得很好。

    她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被绑缚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样子。舱内寂静,只听得见船身轻微的摇晃声和彼此压抑的呼吸。

    何怀远叹了口气,“凤君。我该想到是你。这野塘偏僻得很,只有咱俩知道。”

    “你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我不抓你,上天也容不得你。”她冷冰冰地说道。

    他笑了一声,“今日你说话的口气,跟那姓陈的真挺像,道貌岸然。当年跟我一块贩私盐的时候……”

    话音未落,清脆的掌掴声在船舱里炸开。何怀远的脸偏过去,迅速浮起红痕。

    “狼心狗肺的东西。”林凤君收回了手,指尖微微发颤。

    何怀远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口腔,竟又笑了。他啐出一口混着血丝的唾沫,忽然扬高了声音:“既来了,何必藏着?这船再小,多一个人的分量总是不同的。”

    舱帘掀动,陈秉正稳步走入。他的手按在剑柄上,神色肃然。“娘子,我只是放心不下。”

    “我明白。”

    “我在舱外守着便是。”

    “不必了。”何怀远眨了眨眼,那眼神竟有几分旧日的狡黠,“既是故人,不妨开门见山。你们想问什么,直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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