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烬[刑侦]: 5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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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老式砖瓦窑,烧砖取土、制坯、烧制过程中,特定土质经过高温和风化,会形成颜色发红、粘性大的废弃土渣,尤其是一些使用特定红壤土的老窑。”

    “老砖窑?”两人精神一振。

    “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中年研究员很严谨,“你们有实物样本吗?对比看一下更靠谱。”

    就等他这句话的代熄因火速拿出了口袋里的物证袋,中年研究员接过,走到窗边光线更好的地方,隔着层塑料膜掐了掐,又揉了揉,仔细审视这么一小点硬块。

    “质地、颜色、还有里面细微的烧结颗粒……”他转过身,语气肯定了些,“可能性很大,尤其像老砖窑废弃堆场经年累月风化后的产物,特别是混合了雨水和普通泥土再干燥后的状态。”

    “盛川或周边城市,这样的老砖窑多吗?”陈昉追问。

    “盛川早年不少,现在大部分都废弃拆除了,周边的具体情况得查地方志或者问老本地人。”中年研究员爱莫能助地摇摇头,“我这儿只有地质资料,具体地点得你们自己摸排。”

    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老砖窑是否就是樊承平在的地方,至少获得了一个搜查的方向。

    两人一致决定趁热打铁,当天就赶往平海市去找找看。

    车在刚进地界便一路走走停停,对过路人询问同样的问题:“您好,请问咱们平海市有没有老砖窑?”

    可惜问路并不顺利,年轻人大多茫然摇头,到的几个老人那儿,有的说“早就拆光了”,有的指引出的方向互相矛盾。

    开窗关窗,车内的暖气和外边的冷气来回交互,一次次停车询问,失望再启动,耐心和体力都在消耗。

    就在他们觉得要当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之际,遇见了一位在菜地锄草的老农。

    “老砖窑?”

    他挺起腰板,用汗巾抹了把脸,操着一口浓厚的地方口音说,“是有过……城北以前有一个,早就推平盖房子喽,城西……靠河边野地里,好像还有一个更老的,废了怕是十几二十年,路都不好走,没人去那地方。”

    陈昉眼睛一亮,朝他递出一根烟,顺便帮他点了火:“具体怎么走?您还记得吗?”

    抽了两嘴,老农努力回忆,磕磕绊绊比划出不太准确的地标——

    一条几乎被野草埋没的岔路,一片荒废的林地,貌似还得过一条干涸大半的河沟。

    “记不清喽,好多年没往那头去了,你们去找那个干啥子哟?”他十分不解地嘀咕,“里头啥也没有,见鬼哩……”

    方向得到,但前路未知。

    按照老农指的模糊地点,他们驶离公路,拐上坑洼不平的土路,越走越荒凉,杂草几乎刮擦到底盘。

    中途甚至开错了道,陷进一片软泥里,费了好大劲才倒出来,没精力清理,又继续找路。

    直到那座孤零零矗立的老砖窑出现在视野尽头。

    彼时,已近傍晚。

    夕阳给它蒙上一层颓败的橘红,像块迟迟好不了的血痂结在大地上,也许早已被时光遗忘。

    如老农所说,这里偏僻又脏乱,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来。

    放眼望去是大片砖红色和黄色泥土混杂的洼地,大小深浅不一的水塘,半塌陷的废弃窑洞,周边杂草丛生,紧邻一条老旧公路,旁边还衔接上略有些混浊的小河。

    “这对于凶手而言,简直就是绝妙的抛尸地点。”把车停稳,代熄因低声道,“通路,近水,人迹罕至,既能埋藏也能沉尸。”

    解开安全带,陈昉很是赞同:“凶手之所以选择在大雨天动手,很可能想利用砖密低洼处积水成塘,或利用小河水位上涨与流速加快,更好冲刷和掩盖痕迹。”

    两人下车朝老砖窑走去。

    这附近没什么居所,寂静压得耳膜发胀。

    没法对人问话,只能靠自己寻找线索。

    老砖窑的角落遗落着一堆早已生锈的旧工具,两人各自挑了个趁手的,分头动手。

    陈昉沿着外围洼地和水塘边搜寻,代熄因负责在废弃窑洞内部检查,两人分工明确,路线最终汇合。

    这会儿闷得慌,陈昉衣服又穿得很多,不一会儿额角就冒汗了。

    他一开始是想要观察有没有近期翻动、回填的土地痕迹,或者不同于周围的新土。

    但这里被风雨和时间改造得太厉害,到处都是自然形成的坑洼和小土堆,很难分辨。

    他蹲下身,仔细嗅闻,只有泥水和水生植物的泥腥味,没有预料中腐败物的特殊味道。

    一丝焦躁被热量带得悄然攀升,他呼出一口气,直起身,改变思路,顺着水塘边重新寻觅。

    环顾四周好一会儿,目光最终落在那片芦苇长势异常茂盛,颜色也比其他地方植物都要鲜艳的位置。

    经验使然,他警觉地快步走过去。

    水边泥土湿滑,他站定后,用手中的长柄铁锹缓慢往下伸,探入芦苇根部浑水的同时往左右搅动。

    水波荡漾,阻力均匀。

    起初并无异样。

    正当他整只手臂全部要深入泥潭时,铁锹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的物体,发出轻微的响动。

    不似淤泥也不似石块,而有些韧性。

    精神立时一振,他稳住呼吸,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用铁锹头沿着那个障碍物的边缘,更仔细地刮探了几下。

    有轮廓。

    而且体积不小。

    背后冒出的汗留在衣服上,风一吹就变冷了,凉意蔓延全身。

    他收紧手指,握紧铁锹,哗啦一下抽出手——

    “熄因!”

    声音在空旷的荒郊四散,一部分朝着砖窑内而去,“这边有发现!”

    城郊附近派出所的民警被一通电话叫来了。

    打捞队齐心协力,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拉上来个被水泡得严重腐败但结构尚存的行李箱。

    行李箱的外皮和颜色都褪尽,估计就剩薄薄一层软膜,被污泥和水草缠绕。

    箱子里的味道也很奇怪,只不过先前被水塘的水和周边的杂草掩盖过去了。

    这样的地方发现这么大的行李箱,在场有点经验的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拉链已经彻底坏了。

    当警方用刀完全划拉开行李箱之后,扑鼻的恶臭味让大多数人忍不住掩鼻偏头。

    箱内有残留的,未完全泡烂的衣物碎片,拧成一团一团,一漂一浮,如同被剖开腹腔却还没死透的大型毛虫,粘液争先恐后外溢,神经还没切断,器脏还在呼吸。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

    里面赫然蜷缩着一具勉强能看出人形的尸体!

    派出所的几个小民警何时见过这样的画面。

    平常处理的大都是所谓鸡毛蒜皮的小事,杀人案这种,离他们算是很遥远了,这下凭空冒出个尸体,还是个奇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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