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汴京在等我的外卖: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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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图》。

    墨要研多少圈,水该兑几分,她都严格遵循夫子提过的要领。一支中锋用到底的皴法,她能在废纸上练习整日,直到手腕酸软,连筷子都握不稳。

    可她画出的山,总是有些呆板,勾勒的水,也欠缺灵动。夫子委婉地说她工整有余,气韵不足。

    她明白,点石成金的气韵,是兄长与生俱来的,是她无论如何苦练也难以企及的天堑。

    陆却已经不再画巍峨山水和水墨兰竹,他开始画市井人家,人间烟火,画满池的荷花。

    宁知寸心里,蓄紫复含红。荷花,不就是芙蕖吗?

    陆惠善在画案前怔了许久。

    原来,她耗尽心血想去临摹的万里江山,早已不是他眼中最美的风景。

    “哥哥,”她声音有些发颤,“母亲新挑了几匹布料,我总拿不准做什么样式,你替我瞧瞧。”

    就像小时候一样,有什么事,她总会第一时间征求陆却的意见。

    “哥哥,我这一身要配一件什么样的首饰?”

    “哥哥,我想要练瘦金体,我是选长锋狼毫还是短锋羊毫?”

    “哥哥,我读《昭明文选》,独爱江淹的《别赋》。这句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又是何意?”

    以往此时,陆却即便再忙,也会搁笔应允或应答。

    自小,陆却只有她一个妹妹,自然是待她有求必应。

    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想到有哥哥在身后,她就不会害怕了。母亲责罚,有哥哥护着,夫子训斥,也有哥哥挨着。

    然而今日,陆却只平静道:“不了。惠善,过了十五岁,你也是大姑娘了。裁什么衣裳,总不好再问我。”

    陆惠善脸色变得雪白,哥哥,怎么会变得与她这般生分呢?

    还记得几年前,她和哥哥在琼林苑赏花,那天她刚来了初潮,不小心弄脏了衣裳,陆却以为她生了什么怪病,将她背着去医馆寻大夫。

    哥哥的背很宽广,很温暖,她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心想,如果自己真的得了不治之症,那这么死在哥哥的背上,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因为,母亲一直都不喜欢她,每次跟她说话,都要小心翼翼,她很害怕。

    乳娘因偷了细软被发现,投井自尽,她很久没见乳娘,有仆妇嚼舌根告诉她,乳娘死了。

    死了倒清静了。那人说。

    小时候的她,一直觉得“死”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因为她也想要清静。母亲总会毫无征兆地长时间哭泣,逼着他们兄妹在阴冷的祠堂对着父亲的牌位长跪。

    赶上冬日阴雨,绵绵雨丝从窗隙钻进来,膝盖疼得像有针在扎,到最后连腿都伸不直。

    只有哥像冬日里的暖阳,宽慰她,给她塞一个软垫子。

    自己要失去这唯一的太阳了吗?

    陆惠善勉强笑着,说:“从前哥哥不是说,不管我几岁,都是你的妹妹吗?这话,如今不算数了。”

    陆却收起笔来,将画完的画纸用夹子悬挂于空中,笑得温和:“自然永远作数。只是惠善,纵使是亲兄妹,亦有内外之分。”

    陆惠善背过脸去,佯装欣赏画作,风微微掀起纸张一角,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吵得她心烦意乱。

    她想换个别的话题来说,陆却许久没回府,她不知道大理寺又审了哪些案子。这家娘子办了诗会,哪家娘子请她打马球,这些话,哥哥爱听么?

    陆却也察觉到陆惠善的不对劲,说道:“我受伤昏迷的日子,你里外打点,尤其是劝住了母亲,没叫沈玉裁当场毙命,惠善,你做得很好。”

    “你关了沈玉裁多日,什么也没审出来,我便知道此人很要紧,母亲是恨不得当场杀了他,好在……我劝住了。”陆却夸赞她,她便高兴起来。

    “是,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惠善,我未能及时替你推掉与韩家的婚约,是我无能。”

    “不是的,”陆惠善摇头否认,“母亲有意要瞒你,怎会是哥的错!而且你昏睡那么多日,我怕……怕哥气急攻心……所以没告诉你……”

    陆惠善想到这里,眼底已经泛起泪光,她道:“哥,如果那日和你站在一起的是我,我定会替哥挡住那两刀!”

    陆却道:“胡闹!这种时候,你自然要躲在我身后,哪有上赶子挨刀的?”

    陆惠善的眼泪流了两行,“可是哥,你躺在那里,连呼吸都很轻,我和母亲守了你两天两夜,眼睛都不敢合。那个时候我就想,我要是你替你受这个罪就好了……”

    她都不敢回想那两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陆却沉默片刻,取出素帕递过去。

    “莫说傻话。”他声音放缓,“我好好地站在这里。”

    见她泪水滚得更急,他轻轻将帕子塞进她掌心:“还哭呢,再哭,我这画就干不了了。”

    陆惠善这才破涕为笑。

    “惠善。你……不要因为此事怨怼沈娘子。有时我会想,若是那晚我不在场呢?”陆却轻轻说。

    他倒不敢想了。

    陆惠善咬了咬唇,说道:“哥,你待沈娘子不一般。”

    陆却闻言微怔,随即露出一抹带着困惑的苦笑:“惠善,连我自己亦说不清。她与我所知的所有闺阁女子都不同,每当我以为看清了她,下一刻她总能给我意外惊喜。”

    这话让陆惠善垂下眼眸,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底对沈芙蕖也是很欣赏的。

    她聪慧果决,兄长重伤那日,所有人都慌了手脚,唯有她还能保持冷静安排一切,仿佛天塌下来只要她在也能稳稳顶住。

    更让她羡慕的是,沈芙蕖活得那般恣意张扬,将自己不敢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不敢做的事也都做了,她甚至能在男人堆里抢饭吃。

    正当陆惠善要说些什么,外面有下人来传,陆夫人头痛,请她过去服侍。

    陆惠善眼里闪过一丝憎恶。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每当兄长与她多说几句话,母亲便会适时地“不适”。她能感受到一股潜藏的妒意,仿佛在说,凭什么你能与他亲近?我才是他的母亲!

    每当此刻,她不得不立即换上温顺的神情,先要说尽软语安抚母亲的情绪,再执起篦子,为对方梳上整整半个时辰的头。

    陆夫人是安然端坐,她却必须始终弯着腰、低着头,维持着谦卑的姿态。

    为了这时不时的侍疾,她还要私下研读医书,将那些助眠安神的穴位记得烂熟于心。

    她哪里像陆家的女儿,倒像个被精心驯养的家奴。

    即使讨好到这种地步,还不是被当成棋子般利用?!

    “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陆惠善向通传的仆人道,然后转身对陆却说:“哥,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你出事后,母亲曾派人将沈娘子请到府中,我听仆人说,沈娘子受了好大的委屈。可惜母亲不让我参与谈话,我没法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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