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太子后: 13、逍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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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渊闻言,不由陷入沉思。身后的杨瓒却有些按捺不住,率先道出推断:

    “依属下看,多半是同一人。”

    “此人行凶过后,还要在尸首旁留下红珊瑚,这是何等意趣?杀人竟有这般讲究,倒像是说书人口中,那些行事乖张的江湖大盗。”

    “这次也有红珊瑚?”

    之前沈渊并未提及此事,祝姯此刻听闻,顿时面露惊讶。

    沈渊颔首,自怀中摸出一只香袋,将里头的两枚珊瑚皆倒在掌心,递到祝姯面前。

    祝姯拈过来,两厢比看一番,沉吟道:

    “果然同先前那一枚很像,都是红蜡所制,并非真物。”

    她抬眼看向沈渊,柔声道出想法:

    “会不会这歹人本是临时起意,起初并未携带真珊瑚上船,此刻才不得已用蜡制之物充数?”

    杨瓒听罢,不禁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祝娘子所言极是。能租船往来南北的旅人,哪个不是家底殷实?若非有什么特别的缘由,何至于总拿个蜡做的珊瑚糊弄事儿。”

    沈渊却未置可否,只与众人一道,回到二楼尽头的舱室中。

    “两起命案,确有共通之处。”沈渊绕过覆着白布的尸首,取了处圈椅落座,“但也不能断言,此乃同一人所为。”

    “当日魏道孤身亡时,船客们皆在梯口附近,亲眼目睹其死状。若有人想浑水摸鱼,仿照手法再做一案,并非难事。”

    杨瓒一凛,抱拳道:“还是郎君思虑周全,属下受教。”

    “不过,”沈渊话锋一转,目光落回杨瓒身上,“你有一点说得在理,作案后留下信物,这等做派,的确像是江湖中人。”

    此话一出,众人眼前,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叶侠客的身影来。

    他素日里仗剑往来的模样,可不就与“江湖中人”四字全然吻合么?

    “而凶器始终未曾寻到……”祝姯接过话头,缓缓说出猜测,“兴许是那贼人得手之后,便已将其抛进河水中。如此一来,罪证便再无处可寻。”

    “与其大海捞针,兴许还是从‘人’身上下手,更为容易些。”祝姯言下之意,是主张先摸清楚船客们的底细。

    可巧沈渊也有此意,立时抬眸吩咐杨瓒:

    “你且带人前去,请那位叶姓郎君过来一趟。”

    “另有个头戴幕篱的女客,至今未曾问过底细,索性一并唤来。”

    即便没怎么歇息,沈渊头脑仍十分清楚,不曾遗漏任何船客。

    祝姯见状,忙也差遣侍女:

    “南溪,你与杨郎君同去。若是那位娘子不肯移步,你便与她好生说明道理,只说是问几句话,录个名籍,不必担忧。”

    杨瓒与南溪皆应了声“是”,先后转身退出门外。

    很快,舱内便只余沈渊与祝姯二人,并一具躺在地上的死尸。

    余光扫见祝姯抿唇深思,沈渊只觉是自己连累她操劳费神,心下顿感歉然,亲自起身去替她斟茶。

    温热水流自壶口中淌出,徐徐注入盏底。茶汤潋滟,倒映出舱顶木质横梁。

    梁影在水中不住晃动、扭曲,忽然间,竟叫他想起渡口前随波起伏,连接船与岸的木桥。

    沈渊蓦地回身,抽冷子问了一句:

    “娘子认识青蚨?”

    这一问堪称突兀,祝姯当真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反问道:

    “青蚨是谁?”

    她黛眉轻蹙,思索这是哪里来的名号。

    沈渊眯起眼,仔细盯着祝姯神情,却发现她不似作伪,脸上确是实实在在的迷惘,寻不到半点破绽。

    他只好用眼神点了点,示意祝姯去看地上尸首:

    “此人便是青蚨。”

    祝姯双眸圆睁,心头登时掀起惊涛骇浪。

    他叫青蚨?

    可他在神殿做杂役时,分明唤作“安磐陀”!

    这青蚨二字,听上去便像个代号。可如今看来,安磐陀也未必就是真名姓。

    那他究竟是谁?背后又是哪股势力在作祟?

    安磐陀身上的秘密,或许远比她们知晓的要复杂得多。

    本以为是人死灯灭,诸事了结,却不料身后整片天地都已倾覆,陷入一片全然无法窥测的混沌之中。

    祝姯暗自屏息,隐约觉得要坏事。

    “娘子既不识得青蚨,”沈渊走近,将茶盏放在她手边,“当日在灵州渡口,又为何紧盯着他看?”

    此前盘桓心头的困惑骤然找到出口,难怪他总觉得祝姯蹊跷。原来这疑窦的根苗,早在灵州渡口初逢时,便已悄然种下。

    “灵州扼守雀翎关,素为商旅要地。往来胡人虽多,可被官府当街拿住的,倒是稀罕。”

    “我心里好奇,这才多看了两眼。”

    祝姯说罢,便垂下眼睫,捧起面前那盏热气袅袅的清茶。

    白瓷温润蕴光,衬得她指尖泛着淡淡的粉。她将盏沿凑近唇边,轻轻吹凉些,这才抿了一小口。

    “嘶——”

    一声懊恼的抽气声还是没能忍住,自唇齿间逸出来。茶水吹过后仍有些烫,舌尖上传来的刺麻感叫她直皱眉头,忙将茶盏放回桌上,讪讪地抿起唇瓣。

    沈渊见状,原本威风锐利的凤眸,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她是个猫舌头,尝不得烫东西。挨了烫就立刻缩回爪子,还要故作镇定地舔舔毛,装作无事发生。

    这小娘子天性活泼,爱凑热闹,矜持的同时又好奇心过剩,他这几日下来,也算领教得透彻。

    那日在黄沙渡,她仅仅因为“好奇”就凑上去围观,似乎也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

    暗忖片刻,沈渊心中那杆秤,已微妙地倾向她。

    而祝姯此刻只顾着捂脸儿琢磨,方才这番托词,沈渊到底会不会信?

    她很想掀眼偷瞧一下,却又不敢真有动作。若是自己贸然抬眼,万一正好撞上他的视线,岂不是平白显得心虚?

    祝姯只觉进退维谷,浑身僵硬得难以动弹,从尾巴骨一路麻到后脑勺。

    好在杨瓒腿脚很快,此刻已去而复返,在门外躬身禀告:

    “将军、娘子,叶郎君已到。”

    沈渊闻言,暂且将思绪搁置一边,沉稳发话:

    “请他进来。”

    门帘掀动,叶郎君仍是一身青衫,风姿隽爽,神色从容。也不知杨瓒是如何将他说动,他竟同意取下佩剑,交给门口侍卫保管,而后阔步走进舱内。

    杨瓒抬手请叶郎君落座,随即又将公验文书呈给沈渊。

    沈渊方欲展阅,却听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余光里,一颗乌黑毛茸的脑袋忽然闯进来,悄悄凑近他。

    原就是祝姯提议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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