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裙下臣: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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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景烨麻木地喘息许久,才扶着他勉强起身,闻言面无表情地侧目看一眼已昏死过去的徐贤妃,轻声道:“不必了。贤妃出言不逊,自今日起留在仙居殿,不许旁人进出。”

    此话便是不许再替贤妃延医用药,令她自生自灭了。

    何元士冷汗直冒,再不敢多言,小心地扶着他离开,出了寝殿。

    才到御辇边,还未踏上,他便忽然眼前一花,往一旁栽倒。

    内侍们登时惊呼不已,手忙脚乱地围拢过去。

    ……

    承欢殿中,丽质整个人软软地趴在裴济的身上,由他抱着起身,拿着块巾帕一点一点擦拭她身上的痕迹。

    今夜仿佛卸下了大半重担,令她浑身都松懈许多,此时心情愉悦,慢慢便想起了别的事。

    离开宴席前,兰英兀自出神的模样再度浮现在脑中。

    她想了想,闭着眼问:“今日你那位手下,新封了御侮校尉,叫魏彭的,可曾婚配?”

    裴济动作一顿,沉沉的目光落在她面上,心口慢慢收紧。

    “问这个做什么?”他的嗓音有些干涩,“怎连他的名字也记得这样清楚。”

    第60章留下

    今夜宴上,远道而来的边地将领众多,然而当真在众人面前实在露脸留名的,却只魏彭一个。

    二人原本在一起的时间十分有限,除了陛下与睿王,丽质从未主动提过其他男人,眼下忽有这样一问,十分突兀。

    裴济想起魏彭也年轻英武,前途无限,就连自己也对他十分看好,心中莫名涌起几分涩意。

    当初的自己在她眼里,恐怕也只是个有几分前途的年轻武将吧。

    他摩挲着她柔软的面颊,有些心不在焉。

    丽质仍是闭着眼,感受到面上传来的粗糙触感,不由趴在他胸口轻轻蹭了蹭,却未得到他的回应,这才察觉他的不对劲。

    她抬头默默看了他片刻,忽然狡黠一笑,轻轻咬了下他的下颚,将他重新拉回神来,好整以暇道:“怎么?我不该记住吗?我不但知道他叫魏彭,还知道他是蜀地生人,今年二十有二,是三年前才去的河东,对不对?”

    裴济每听她说一句,眉心便拧紧一分,直到她说完,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沉着脸慢慢道:“我记得,你也是蜀地生人,你们——过去便相识?”

    丽质一手勾住他的脖颈,另一手指尖轻抚着他面颊的轮廓,含笑凑近,与他鼻尖相触,呼吸交织,映着明黄烛火的晶亮眼眸直直望进他漆黑的目光里。

    “是啊,魏家哥哥与我自然是旧识。”

    一声“魏家哥哥”听得他心口像被人用力拧紧,箍在她腰侧的双手也像麻木了一般,一阵冷一阵热。

    他定定地凝视着她的眼眸,仿佛要试一试手上的触觉是否失灵,猛一用力,便将她的腰肢扣向自己。

    两具身躯重重撞在一起,密实地贴靠着。

    他微微侧过脸,飞快地咬住她柔软的唇瓣,用力地吮吻起来。

    丽质笑弯了眼,下一刻却觉唇上传来痛意,不觉轻呼出声,伸手推他。

    可他却未像过去一样将她放开,反而更用力地将她拥紧,直接勒得她快喘不过气来时,才慢慢放开。

    丽质不满地睨着他,纤细的食指戳着他坚实的胸膛,待呼吸慢慢平复,才似笑非笑道:“怎不听我把话说完?我与魏家哥哥是旧识,当年我父亲还在时,便替他与我长姊定下了婚事,三年前,他带着全副家当,千里迢迢赶到长安,想迎娶长姊过门,可叔父瞧不上他军户出身,便借故将他赶出长安了。”

    裴济愣住,随即慢慢想起从前隐隐听说过的她家中的事:“你长姊的腿,便是那时候断的?”

    丽质收起玩笑的心思,又是惋惜,又是敬佩,点头道:“那时叔父似是想将她送入一位宗室的府中为妾,她知晓嫁给魏家哥哥无望,又不远屈从叔父的安排,便狠心让马车的车轮压过自己的一条腿。”

    接下来的事,不必她在赘述,他已都知道了。

    若当日,她没有被睿王看中,求娶作王妃,是否也要像她长姊一般,唯有自残,才能暂时逃过沦为权贵玩物的下场?

    想到这样的可能,他心中慢慢沉重起来。

    他年纪虽小,这些年却随着父亲走过不少地方,见过许多民间苦难的百姓。

    那些吃不饱,穿不暖又居无定所的穷苦百姓们,蓬头垢面地流落街头时,令人望之心痛。

    他们成群结队,祈求哀哭时,便能令体察民情的官员们听其声,减租减税,施粮散衣,搭建窝棚,暂时令其安顿。熬过最难的时刻,再将他们分往各处,耕田织布,做些买卖,来年又能恢复生机。

    而如她这样的女子,却是另一种可怜。

    她生在衣食无忧的官员之家,看似富足安乐,其实却像件货品一般被家人利用摆布。

    甚至她若不甘屈从,连求告的地方也没有。

    他抚着她的脸,眼中流露出怜爱。

    丽质望着他表情的变化,眼神意味不明:“你是不是觉得,被睿王看中,于我而言该算是件幸事,我该感激才对?”

    她想,大多数人知道她的遭遇后,恐怕都会这样想,哪怕在她来自的那个时代,也不乏这样的人。

    裴济愣了愣,随即摇头:“非你所愿,为何要感激?”

    丽质静静审视他,忽而嗤笑一声:“不错,两边都非我所愿,我凭什么要因此而感激涕零?”

    睿王当年求娶,也并非多尊重她,不过是为了美色一时冲动罢了,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若他发现她与他心中的幻想不尽相同,又或者是寻到了新人,恐怕也会慢慢厌弃她。

    最终的下场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裴济如此反应,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他似乎与其他男人不大一样。

    在贵族男人个个都三妻四妾,贪图声色,将女人当作玩物的大魏,他为何与他们截然不同?

    仅是因为他年纪尚小,不曾娶妻纳妾吗?

    她这样想着,便也这样问了出来。

    裴济似乎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蹙眉思索片刻,道:“父亲从小教导我,便是不能欺负女人。我父亲只娶了母亲一个,家中素来和睦。”

    而观其他权贵之家,却多多少少都有明争暗斗,互相倾轧。尤其那些妻妾成群,子女无数的大家族,看似人丁兴旺,实则早就千疮百孔,手足之间也关系淡漠,甚至互相敌视。

    只是他不愿在她面前随意议论旁人,后面的话便都留在肚子里。

    丽质却大致明白了。

    他母亲是大长公主,身份贵重,在府中定然极受尊重,他父亲也不曾纳妾,二人多年来感情甚笃,与其他贵族之家截然不同。

    难怪他也与众不同。

    她摸摸他的脸,慢慢笑了,似乎再度感知到他的可贵,令她愈发觉得可靠又安心。

    “小裴将军,眼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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