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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临川羡榆》 25-30(第13/15页)
主动低头、剖白心迹,是比处理最棘手的市政工程更陌生的领域。
他的骄傲,他几十年来的行事准则, 像一套沉重的铠甲, 束缚着他,让他无法轻易做出柔软的姿态。
直接道歉?他尚未完全说服自己错得彻底。
长篇大论解释初衷?那很可能被舒榆视为另一种形式的狡辩和说教。
在这种反复的自我辩论与无措中, 一个极其笨拙,甚至有些幼稚的念头,在他处理完又一批深夜文件后, 悄然浮现。
于是,在舒榆搬去酒店的第四天, 零点刚过,她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 一声轻微的震动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舒榆正沉浸在纷乱的梦境边缘,被这声响惊醒。她摸索着抓过手机,眯着适应光线的眼睛看去, 发信人:李璟川。
她的心猝然收紧,睡意瞬间驱散大半。
几天来强压下的委屈、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在这一刻混杂着涌上心头。
他会说什么?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来道歉?还是继续他那套冠冕堂皇的必要程序论?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了信息。
屏幕上,没有任何预想中的文字,没有解释,没有问候,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黑色的句号——“。”
舒榆愣住了。
她几乎要怀疑是不是手机显示出了问题,或者他误触了发送键。
她盯着那个圆圈,看了足足一分钟,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隐藏的密码,然而,什么都没有,它就像一个沉默的终点,或者一个空洞的开始。
“什么意思?”她对着空气无声地发问,满腔复杂情绪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剩下一种荒谬的错愕。
怒火在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面前,都显得有些无处着落。
她气闷地将手机扔回床头,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试图重新找回睡意,但那个黑色的句号却像印在了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每一天,零点时分,那个句号都会准时出现在她的手机上,如同一个设定好的程序,分秒不差。
舒榆从一开始的愤怒和莫名其妙,渐渐变得有些适应,甚至生出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第五天,她看着那个准点出现的句号,忍不住对着沈溪发语音吐槽:“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每天半夜发个句号过来,一个字都不多说,他这是在干嘛?测试我有没有把他拉黑吗?”
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丝气恼消退后的无奈。
沈溪回复得很快,带着促狭的笑意:“哎哟,说不定这是李市长独特的求和方式呢?毕竟人家日理万机,能记得每天给你发个符号,已经算是破天荒了吧?”
舒榆哼了一声,嘴硬道:“谁稀罕,连句人话都不会说。”
话虽如此,她却并没有真的拉黑他。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或许,是想看看他到底能坚持多久?或许,是这个行为本身透出的那种与李璟川身份性格极不相符的笨拙,悄然触动了她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
而城市的另一端,市长办公室或那间空旷的公寓里,发送这个句号,成了李璟川一天结束前一个隐秘而固定的仪式。
他通常会提前几分钟放下手头的工作,目光落在手机上,看着时间从23:59跳转到00:00。
然后,他用那双签署过无数重要文件、决定着城市发展走向的手,在对话框里,郑重地、缓慢地输入那个小小的句号,再按下发送。
这对他而言,绝非随意之举。
这个句号,承载着他无法言说的多重试探:
这首先是一条极其隐晦的通道,确认自己是否还在她的联络名单之内,是否已被彻底驱逐出她的世界,发送成功的那一瞬,对他而言意味着联系的纽带尚未完全斩断。
其次,这是一个沉默的宣告,宣告着他的存在,他无法放下身段去纠缠,但也无法接受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消失。这个句号,是他划定的一条固执的底线,像一个守在边界线上的哨兵,固执地提醒对方,我在这里。
更深层处,这或许是他潜意识里的一种极其笨拙的、试图建立新联结方式,它不携带任何可能引发争议的内容,不涉及对错,不要求回应,仅仅是一个纯粹的信号,像黑夜中的一盏微弱灯塔,光芒虽小,却持续亮着,仿佛在说:看,我今天依然在。
有时,在按下发送键后,他会握着手机,在黑暗中静坐良久,屏幕的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那上面有疲惫,有挣扎,也有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的期待。
舒榆会不会回复?哪怕只是一个问号,一个表达疑惑的表情?
然而,屏幕始终暗沉,没有任何回应,那种寂静,比争吵更让人心慌。
舒榆确实没有回复,但她的情绪,却在日复一日接收这个句号的过程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最初的暴怒逐渐平息后,一种复杂难言的感觉开始滋生。
她有时会被这个准时出现的符号气笑,觉得李璟川这种行为简直不可理喻,像个小学生一样幼稚。
有时又会感到一阵心酸,那个在世人面前永远从容不迫、掌控一切的市长,私下里竟然会用如此笨拙甚至卑微的方式,来进行这样无声的试探。
她开始留意手机上的时间,临近零点时,会下意识地瞥一眼屏幕。
当那个句号如期而至,她有时会冷哼一声,有时会无奈地摇头,有时则会对着那个符号发呆,思绪飘远。
她发现自己不再像最初那样,一想到他的调查就气血上涌。
时间和对这个古怪行为的困惑,仿佛某种溶剂,慢慢稀释着激烈的情绪。
她甚至开始不自觉地为他的行为寻找解释:他是不是拉不下脸道歉?他是不是真的觉得发个句号就算是在努力了?他是不是也在为此感到困扰?
酒店的房间不如他的公寓宽敞舒适,夜晚显得格外漫长和安静。
在这寂静里,那些曾经被他记得的喜好,他默默为她准备的拖鞋和茶杯,超市里他自然地推着购物车走在身侧的画面,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与那个冰冷的文件夹形成鲜明的、令人心乱的对比。
第十天的零点,句号再次准时抵达。
舒榆没有立刻放下手机。她靠在床头,温暖的灯光洒在她略显清瘦的脸上。
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符号,仿佛能感受到发送它的人那份固执与无措。
她忽然想起庄儒那次来访,李璟川坦然向秘书介绍她的样子;想起他发现她光脚走路时,微微蹙眉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第二天抽屉里就多了那双柔软的拖鞋和铺满整个客厅的羊毛地毯。
“李璟川,”她对着那个句号,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松动和无奈,“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这一次,她的语气里,愤怒已经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困惑,以及一丝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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