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尔: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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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王府豢养的暗卫道:“郡主,小的进去就好。”

    宝珍摆摆手:“废话少说。”

    经过这几天,她已冷静下来,赖矮子这里要是能找出问题,那昌王真是蠢得没边际。

    她之所以还要来,不过是不甘心,况且,云芹都为她探查过一遍,她说不来就不来,是对云芹的蔑视。

    这之后,就了却一切吧。

    若大哥要回西南,她也阻拦不得。

    雪色里,他们隐匿身形有些困难,但他们走得仔细,而赖宅也一片死寂,倒是叫他们放松了点。

    宝珍和几个暗卫小心翼翼,到左边的屋子。

    窗户没关,她耐不住好奇望进去。

    一片昏暗里,有人高高吊在房梁下,双眼凸出,面容青紫狰狞。

    ……

    这一夜,宝珍抱着父亲的牌位,闯进昌王府,要一个说法,迅速牵扯出一件轰动朝野的大事:昌王罔顾人伦,目无法纪,残杀手足。

    宝珍痛哭:“父亲身体康健,却一年年坏下去,原来是因这等腌臜事!”

    “都说天家无情,当真无情!”

    淑妃和皇帝都无可奈何。

    宝珍一直闹,皇帝只好下令禁足她。

    但仅仅一夜,这事就在盛京街头巷尾传开,就是寻常百姓,都会骂两句昌王残忍,衡王可怜。

    皇帝气急败坏,这种皇室丑闻本来应该死死压住,竟被宝珍第一个发现。

    但凡不是宝珍,都不会这么快传开。

    昌王一夜之间跌落到泥坑里,这回陪他一起在泥坑里的人不多了。

    且说往后几日,禁军围了昌王府,一片肃杀。

    可笑的是,昌王真以为是自己下的毒,只恨赖矮子不知着了谁的道,竟被“自尽”,连累了他。

    云芹听说后也惊诧,觉得十分巧合,却又不知哪里不对。

    陆挚也忙得脚不沾地,他该去户部履职,可昌王投毒案一发,皇帝下令,他还得重新捋出昌王的人。

    很快,他发现赖矮子自尽的地方,是房梁高的那个屋子。

    许多人不知,那赖矮子家的房梁,有高有低,得是一个生得高的人,才方便把绳子抛上去。

    云芹疑惑:“他却生得不高。”

    陆挚小声和云芹说:“先只当我们不知。”

    云芹点了点头。

    她相信,朝中能人辈出,应也有人察觉到这点细微之处——果然,此人是大理寺少卿杜谦。

    杜谦年四十八,是“罗刹案”后升任大理寺少卿。

    他是段方絮友人,心思细腻,擅长断案,任职期间,厘清不少冤假错案,叫皇帝十分信任。

    他亲自去赖宅走了一遍,发现房梁的问题。

    只是,一来昌王安插在衡王府的侍卫,也被抓出来,他们指认赖矮子确实下毒,具体是谁下毒却不清楚;

    二来,所有证据,包括毒药,在赖宅乃至昌王府都能找到。

    这也太证据确凿。

    唯一的疑点,是赖矮子的性子,估计很难求死,他的妾室也去得蹊跷,却不足以推翻一切。

    杜谦有疑虑,只好查赖矮子临终前留的自悔书。

    他请了一位在京畿的书法大家,他看过后,说字迹极为相似,但不一定是赖矮子写的。

    若再找一人指出字迹问题,那么,此案可翻。

    可是有能耐的书法大家,也就那么几个,还都不在京畿,此案是拖不起的。

    那位书法大家提起:“你们朝中不正有一位书画后起之秀?”

    杜谦抚须,倏地想到一人:“那个夫妻伉俪的陆拾玦?”

    书法大家:“正是。”

    杜谦:“他不是画好么?”

    书法大家翻出自己前几年,从某位友人手里收来的桃符,问:“大人觉得这字如何?”

    杜谦肯定:“不错。”

    书法大家笑说:“这是陆拾玦十年前的字,如今他的字只会越好,可画的名声太大,掩盖他的字。”

    “他字画双修,只要也说赖管事的字有问题,我就敢说是有问题的。”

    ……

    这日,吏部衙署内,陆挚慢慢吐出口气。

    如今也算“多事之春”。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他正要收拾东西,外头,大理寺少卿杜谦亲自前来找他。

    杜谦官阶比陆挚高,且与段方絮一样,向来秉公无私,当初骆清月的案子,也是幸好有他的支持。

    陆挚敬重他,听了杜谦的要求,随他一道去大理寺。

    廨宇里,杜谦把赖矮子的自悔书,并他从前的笔迹,都递给陆挚。

    他温和道:“拾玦,你看这字,可是出自同一人?”

    陆挚仔细看了一遍。

    须臾,他道:“下官惭愧,看不出字迹区别。”

    杜谦并不失望,这事本就难办。

    他道:“无妨,吃杯茶吧。”

    陆挚道谢坐下。

    杜谦问了陆挚求学之路,惜人才不易,又说:“三元及第者,本朝不一定会出第四个,拾玦要把握好。”

    陆挚拱手:“谨遵大人教诲。”

    不多时,陆挚走出大理寺衙署。

    他去牵马,王文青也在马厩,笑说:“拾玦兄,少卿大人找你?”

    陆挚:“传得挺快。”

    王文青:“最近多事,大家躁着。”

    陆挚笑说:“我要去买点吃的,不和你同路,先走了。”

    王文青知道他又是买给云芹的,不敢多问,便告辞了。

    …

    陆挚骑上骏马黑云,街上不能纵马,他催着它小跑。

    天冷,黑得早,路上几盏灯笼明灭,似乎随时堙灭在昏暗里。

    犹如他此时的心情。

    他自然发现赖矮子的自悔书,和他往日字迹,有很微妙的差别。

    再想他上吊时,选择过高的房梁,种种迹象表示,这件事有异。

    可是,有能耐操纵这么大的事的人,定也在朝中。

    杜谦找自己,王文青都知道了,那个人耳聪目明,定也知道了。

    他得赶紧回家告知云芹。

    告知云芹后呢?他还没定下办法,得问问她。

    终于到家门口,陆挚只看门半掩着,孙伯不在,不远处,正堂亮着烛光。

    家里有客人。

    他心内一沉,脱下斗笠搁到一旁,阔步疾走穿过院子。

    正堂外,孙伯守着,许是没见过陆挚这般匆促,疑惑:“老爷?”

    陆挚只来得及点头,便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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