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金裘: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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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招惹别人,问心无愧的,怕什么?你相信我,我虽然能力不济,但在太后娘娘面前还是有点儿面子的……”

    他浅浅含笑,几乎没有血色的唇瓣缓缓扬起。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

    回寝屋收拾箱笼的傅银钏,还一头扎进这死胡同里念念不休。

    景午把她推走了,他要做什么?

    心乱如麻。

    栖蝶将她的行李收拾了大半,转头问来:“夫人——”

    傅银钏怔怔地回过神,只见栖蝶手指之处,是她刚刚从回春局定的一批药材。

    那本是……

    安胎之药。

    傅银钏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

    再过几个月,她的肚子就会胀起来,变得大腹便便,行动不便。

    可惜孩儿爹还不知晓。

    他不知道她得知这个消息时有多惊喜,诚惶诚恐,唯怕这个孩儿在她这个不健康的母体里很难生孕育和分娩,她如履薄冰地看顾着,背着他偷偷地拿药,想等胎象稳定了再与他说。

    傅银钏一直在幻想着,若是景午得知了这个消息,他该多高兴。

    他那么爱她,说不定脸上会有和平日里的死人脸完全不一样的振奋?

    傅银钏发现自己原来是那样期待。

    脑海中仿佛能有那样的画面,他弯腰从她的腘窝后,将她如旱地拔葱似的提拽起来,她跌入一方硬实的怀抱里,尽管他瘦骨嶙峋,但傅银钏一直知晓,男人的力量很大,他说不准会抱着她转好几圈。

    然后,她便会搂他的脖颈,含着喜色嗔怪他不小心。

    “夫人,要不要告诉国公?”

    傅银钏未置一词。

    当栖蝶将主仆二人的行李包袱和箱笼都拾掇好,备下的马车已在国公府外候着时,傅银钏如梦初醒,她抬起眼波,看向密雨萧瑟中正堂的那一头。

    屋内灯火被秋风拂灭,陷入了彻底的黯淡,霜雪之姿的身影寥落得如矗立的一方灯台,傅银钏在栖蝶撑伞下,慢慢地步入雨里,路过前堂时,还能看见他侧身向里坐着,眼帘向阴翳里垂落。

    傅银钏在雨中凝向他,瓢泼的雨点落在伞檐上,噼啪溅开来,少焉,傅银钏新换的罗裙又是一片濡痕。

    他不会说话了,也不会挽留。

    傅银钏扯了一下嘴角,转身接过了栖蝶递上来的竹骨伞,留意着脚下离去。

    转身之际,她好像听到有人,焦灼而热烈地唤着自己“蜜儿”,她仔细去辨认,好像那声音又消失了,周遭只有秋雨敲打着一切的沉闷动静,不闻有其他,栖蝶也根本毫无反应。

    原来,那竟是一场幻觉。

    傅银钏嘲讽地笑开。

    夫妻一场,他虽不让她留下共患难,好在没有完全丧良心,还知道安排她出路,教她投奔太后,打算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雷暴?

    傅银钏让他称心如意,她入宫。

    上了马车,栖蝶见夫人一句话都不说,心里也担忧,孕妇本就不能情绪太过波动,对胎儿不利,再加上夫人身子弱,几个妇科圣手都断定她不能怀孕,否则也不会以国公的那种所求无度法,十年了才怀上这个得来不易的孩子。

    现如今,岁皇城的几个名医看顾夫人这个尚在萌芽中的孩儿,都蹑手蹑脚的不敢有所动作,下药保胎都得瞻前顾后,不敢用大分量,还曾切切叮嘱过夫人,万勿忧思、操劳,前三个月,以静卧安养为宜。

    栖蝶惶惶不安地握住了夫人的手:“您,您若是不想出来,咱们便回去吧,也犯不着和国公爷怄气,十年夫妻,您是最了解他的人啊……”

    侍女不在场,不知道,这不是怄气,而是死结。

    当年她和姜月见走得近,武帝陛下都不会高兴,就是因为她的夫君,和姜月见的夫君之间,横着一个厉王。

    傅银钏缓缓摇首,坚定地道:“不回去。径直入宫吧。”

    姜月见因为看久了奏折,正仰面躺在软靠上安神,眼睛上敷着一条热帕子,热意熏熏然沁入皮肤,缓解了用眼过度的疲劳。

    宫人侍女来报,说是安国夫人请见入宫。

    姜月见将眼上搭着的热毛巾徐徐地扯下一角,露出一线天光,神色是宫人看不明白的,也不敢妄自揣测。

    太后娘娘幽幽一声叹息。

    “该来的,迟早会来的。”

    傅银钏到了坤仪宫脚下,以命妇拜见太后的礼节,行请安礼,姜月见摆了摆手,让栖蝶赶紧将人扶着,人才起来,姜月见柔声道:“身子重,不用多礼了。”

    傅银钏唰地吃惊地看向她:“太后怎么知道——”

    细想,她怀孕的事一直非常小心,谁也不曾告诉,若说对谁提了,那便是回春局的几个老大夫,和抓药的几个小伙计,但她都下了封口令,谁也不能外传,尤其是传到国公耳朵里。

    她十分确认,目前连景午都还不曾知晓。

    而这事,却已早先一步落入了太后娘娘的耳朵里。

    思来想去,唯有一个可能。

    太后也是从回春局的路子得知的,偌大的药局,其实已经在太后娘娘监视,或者直接的掌管之下了。

    这不稀奇,太后娘娘有这个权力魄力,能耐本领。稀奇的是,太后娘娘为何如此做。

    难道景午猜测是真,暗中他们早已交锋?

    可为了什么。

    是为了那个,身份都不明朗,极有可能罪及欺君的苏探微么?

    还是,因为已经被沉压下去,早成过眼云烟的昔时厉王?

    无论哪一种,傅银钏都不觉得这能解释得通。

    “银钏,”姜月见微微一笑,纤白的套着护甲的指慵懒地敲击在酸梨木漆绘面红案上,有种掌控一切的威仪,“既然入宫了,便住下来吧。景午信任哀家,哀家还他这份信任,无论如何,绝不拿你当作棋子和筹码。”

    傅银钏怔忡:“你们,真的要……一定要吗?”

    她想说,能不能罢手。

    能不能,就为了她,停这一回手,不知她可否有这个薄面。

    姜月见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惋惜道:“银钏。倘若是别的事,哀家看在你的面上,无论如何都不会计较,但景午实在是犯了哀家的底线,决不能姑息,也不容哀家姑息,倘若连这个案子都不能结,哀家枉为太后,更枉为人妻。”

    一直到此刻,傅银钏都不明白,为何太后对景午的态度急转直下。往昔她也只是和自己,一道调侃自己那个活死人一样的夫君,言辞间并无半分恶意。

    “娘娘……”

    她的手掌贴在自己的小腹上,滚热的地方,是一个新的生命,亟待降临。

    傅银钏瞳孔中溢出不尽热泪:“真的不能通融吗?到底是因为什么?”

    姜月见不答,只是垂落下眼皮仿如在沉思。

    半晌,太后娘娘嘲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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