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妇产圣手: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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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柴胡跟黄芩种子。”

    别说是余秋,何东胜也愣着反应不过来,不清楚钟师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老人抬脚朝前走,小声嘀咕着:“都挖草药又不种,全都出口了的话,那草药不都绝了根了。”

    他回过头,很认真地强调,“种这个,不跟粮食抢地方的。”

    余秋赶紧应声,点头如小鸡啄米。

    老人这才露出笑容来。

    几人还没穿过药圃,就听见前头传来争吵的声音。

    有个男人情绪激动地嚷嚷:“你逼死了我老婆,杀人偿命,你拿命来。”

    另一个也是男人的嗓门:“她偷盗公家财产,挖社会主义墙角,走资派,我还没抓她去坐大牢呢。”

    “你抓抓看,你倒是抓抓看啊。”

    另一人喊起来:“崔兴国,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是吃公粮的人就了不起。”

    钟师傅皱着眉头,在药圃里头就喊:“吵什么吵,滚回家吵去,妈的,吵你个蛋。”

    他这一声吼,倒是吓得那两个男人都不敢再吱声。

    余秋走到门口,看到两人都面红耳赤,随时要捋起袖子干架的模样。灰布褂子是个生面孔,脖子昂得老高。蓝布褂子她倒是认识,前头她还诅咒人家这辈子都吃不到油来着。

    余秋瞪着开船的蓝布褂子:“你是招娣的丈夫?招娣有丈夫?”

    她发誓,她说这话绝对不是为了嘲讽。而是因为在她对招娣的所有认知中,压根就没有对方丈夫的痕迹。

    招娣被押着游街的时候,没人提起过她丈夫。

    招娣自杀的时候,她嫂嫂也只说她要念着孩子。

    招娣被救下来送到药圃时,也没人想过要找她丈夫。

    余秋真以为她丈夫已经死了,她是单独拉扯孩子的寡妇。

    蓝布褂子脸涨成了猪肝,厉声呵斥:“你怎么讲话啊,你个小娃娃!”

    “怎么讲话啊。”招娣的嫂嫂从屋子里头摔着门帘子出来,伸手快要戳到蓝布褂子的脑门心子,“要不是人家大夫,招娣就死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最没脸讲话的就是你。”

    蓝布褂子气急败坏:“我是这个家的男人,我凭什么不能讲话?”

    “这个家的男人早死了!”招娣嫂嫂目眦欲裂,“招娣跟娃娃饿晕过去的时候,男人就死绝了!”

    她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对面身材壮实的男人。呵,吃公家粮的,吃的满脑肥肠,自己婆娘跟娃娃却饿得吐苦水。

    “你有脸啊,你有什么脸。”招娣嫂嫂一桩桩地数落男人的罪过,“你倒是一个月有二十四块五的工资,你拿过一分钱回家吗?没有,钱都拿去钻寡妇门轧姘头!大忙的时候,家里头自留地都干死了,你可回家挑过一担水?没有,你忙着钻寡妇□□给寡妇当孝子贤孙哩。你家娃娃连件能出门的裤子都没的穿,你给娃娃买过一块布吗?没有,替寡妇养儿子,哪个都没你积极!”

    这一番连吼带骂跟冰雹似的,劈头盖脸砸得蓝布褂子压根找不到回嘴的机会。

    灰布褂子冷笑:“就你这样的,也有脸当公家人?搞破鞋,乱搞男女关系,走资派,一家子的走资派。”

    招娣嫂嫂骂急了眼,对着生产队的干部也吼起来:“你可以了啊,明明晓得招娣是过不下去了,你又非得逼死人?社会主义就是逼死贫下中农?”

    屋子里头传来呜咽声。

    余秋松了口气,不错,能哭了起码说明活过来了。生活再苦,也比死了有希望。

    远处渡口方向跑过来两个孩子,大的七八岁,小的才四五岁,全都哭着喊妈妈。

    跟着他们的中年男人手里还抓着撑船的竹竿,脸上全是无奈:“两个娃娃都要妈妈,闹得不行,我只好把人带过来了。”

    孩子钻进门帘子后头,屋里传出的哭声愈发大了。

    钟师傅眉头皱得死紧,两只眼睛跟鹰隼似的盯着蓝布褂子:“轧姘头?”

    蓝布褂子神色尴尬,连连摇头否认:“没……没有的事情。”

    “没有?”招娣嫂嫂冷笑,“你非得我们打上门去是不是?我告诉你,崔兴国,光脚不怕穿鞋的。当初你顶了老爷子的公职,你大哥跟我没讲过二话吧。我倒是要问问你们领导,吃公家粮的人是不是革委会批准的特许包小老婆。”

    蓝布褂子脸色更加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嫂嫂,你……”

    “你嫂嫂怎么了啊。”钟师傅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好,你没包小老婆,那也简单。每个月自己留十块钱的伙食费,剩下的钱全交给家里头。”

    蓝布褂子吓了一跳,赶紧摇头:“十块钱怎么够?”

    “你老婆孩子每个月吃多少米粮?大米一毛五一斤,肉包子五分钱一个。你们每个月差不多有三十斤的口粮定量。十块钱够你吃饱吃好,打扮得光光鲜鲜的了。”钟师傅冷笑,“你也是个当爹的。”

    旁边人都鼓掌叫好,集体认为钟师傅的处置很公道。一个月十块钱他要还能轧起姘头来,也算他本事。

    男女之间那点破事,摊开来都提不上嘴。

    余秋也觉得这办法不错,多少山盟海誓死于一文钱下。

    她刚实习的时候听说过医院的一桩桃色丑闻。长期搭班的男医生跟女护士有了私情,男医生的老婆抱着孩子要跳楼自杀,女护士也要从科室值班室窗口跳下去。

    后来护理部好说歹说,总算把人劝下来,然后将护士调去了分院。

    不到半年时间,曾经的非君不可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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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村就行动

    余秋回到杨树湾的时候, 天已经黑透了。

    一路上, 她都分外沉默。就算是在9102年,招娣的这种情况, 舆论也普遍劝和不劝分, 包括她在内。

    因为招娣没有养活自己跟孩子的能力。在生存面前,人的尊严就如同被踩进烂泥中的纸,一文不值。

    七十年代的现在更不可能了。人人都被户籍锁死在土地上,招娣就是想自强, 都找不到可以挣钱的门路。

    女人啊,有钱才有希望。

    余秋叹了口气, 目光落在装蚂蟥的木桶上。

    她暗自祈祷, 争气点儿啊,小东西们, 姐姐能不能实现自强自立的人生就看你们了。只有养好了你们卖了钱, 姐才能赶紧还债实现财务自由啊。

    船停在渡口,何东胜跟开船的师傅道谢。

    谁说七十年代公正廉洁来着?公器私用的理所当然。招娣的那位丈夫的确人渣,可是他有权力安排自己负责管理的那条渡船单独送余秋跟何东胜回杨树湾。以点及面,估计其他行当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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