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 21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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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萧姝对这一起子阉人向来不大在乎。

    她怕吵着沈琅,走出来才问:“外头什么事?”

    郑保躬身道:“回禀娘娘,边关急报。”

    萧姝陡地挑眉:“急报?”

    郑保低声将外头来的消息一说,她整个人便面色一变,豁然回转身去,将龙榻上的沈琅唤醒。

    不出一刻,宫中急诏便传到各大臣府中。

    静夜中的京城,一时都是鸡鸣狗叫之声,富家大户、公侯伯府,灯火通明,一顶顶官轿、一辆辆马车,从各个方向朝着宫中汇聚。

    沈琅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燕临起兵了,那谢先生何在?”

    传讯者战战兢兢:“听人传,谢先生到得忻州时,那贼子已然矫诏掌控了兵权,派人将少师大人控制,严加看管。不过、不过……”

    沈琅面上戾气一浮:“不过什么?”

    传讯并立刻使劲磕头:“不过坊间也有传闻,说谢少师心怀不轨,到得忻州后,竟帮助贼子整顿军务,也生了反心!”

    “放肆!”

    沈琅服食五石散已有近两年的时间,先才一帖的药力正盛,正在躁意涌动之时,听得此言,只觉一股气血往脑门顶上冲,让他瞬间红了眼,抄起案上的砚台便砸了下去!

    上好的端砚沉重极了。

    那传讯者被砸到脑门上,血流如注,痛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却连擦都不敢擦一下,一个劲儿跪地求饶。

    不少接了急诏赶来的朝廷命官,见得这场面简直不敢踏入殿中。

    一个个全在殿外跪了下来。

    沈琅阴沉的声音带着雷霆般的盛怒,从阴暗的殿内滚了出来:“国库未行,户部未动。自古三军作战,重在兵马粮草!便是他狼子野心,手握兵权,任何一场征战也要倾举国之力以备,他一时半刻,从何处去筹措出足够的钱粮攻打鞑靼?!难不成户部的人都死了,能在朕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了?!”

    众臣都是初闻边关乱了的消息,连头绪都没有整理清楚呢。

    本来所有人都觉得谢危去了,一切自然妥当。

    谁能想到,连这位当朝帝师,如今都有可能为虎作伥,说不准还是背后真正的罪魁祸首!

    此刻听得皇帝质问,他们哪儿敢出声?

    大殿内外,一瞬间鸦雀无声。

    沈琅当真是越看越怒,恨不能一道命令下去将这些酒囊饭袋都拖出去斩了!

    萧姝已经披上了宫装。

    她静立在边上看了许久,眼见众臣无有声息,眼底却不由寒光闪烁,考虑片刻后,竟轻声道:“圣上,燕氏贼子边关举兵,却先去攻打鞑靼,此举颇有些奇异,不合常理。依嫔妾愚见,并非毫无转圜的余地。至于兵马所需粮草一事,才是重中之重。”

    沈琅声音冰冷:“你倒有想法了?”

    萧姝立刻跪伏在地,让自己表现出一种绝对顺从的姿态。

    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罕见的清晰:“若无粮草,则大军不行。若能查明贼子举兵之钱粮从何而来,断其根基,方能成釜底抽薪之计。嫔妾想起有一人,或恐知悉一二。”

    众臣都惊讶地看向她。

    连沈琅都不由一震:“谁?”

    萧姝抬眸,断然道:“锦衣卫副指挥使,周寅之!”

    *

    从燕临率领大军进攻鞑靼的那一日起,姜雪宁便每日到城外去看上一遭,连日来闻得捷报频传,却久久未有沈芷衣的消息,夜里惊梦时便不免总是见到上一世兵士护送回来的那具棺椁。

    那种煎熬的等待,就像是乞求命运的铡刀不要落下。

    重活一世,她救了尤芳吟,改变了燕临的遭遇,甚至改变了自己的命迹,如今为什么不能救回沈芷衣呢?

    她有理由怀有足够的希望。

    日复一日,将那一只盛着当年故土的匣子打开,看过一遍又一遍。

    终于,前线传报的快马在一个雪后的月夜飞奔而来,满身疲惫却难掩兴奋的兵士越过大门,来到她屋前,用沙哑的嗓音向她报传:“宁二姑娘,传将军令,鞑靼王庭已破,公主殿下安然无虞,明晨将抵雁门关,请您往去相迎!”

    那一刻,姜雪宁霍然起身,险些打翻了那只匣子。

    边城楼角,月照银雪,通明如昼。

    谢危的车驾静候在城门外。

    他人坐在车中,却不知为何解了腕间那柄刀来细看,过了一会儿,才问:“她还没来么?”

    第213章 公主还朝

    姜雪宁没想到谢危在等自己。

    她抱着那只匣子走出府门, 看见外边候着她的那辆车还有旁侧立着的剑书时,几乎有种记忆倒流回两年之前的错觉。

    待得掀开车帘入内,看见谢危, 便越发恍惚起来。

    他正低头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上的衣褶, 见她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便道:“走吧。”

    神情寡淡,倒不似等了她许久。

    眉眼的边缘略挂着点淡淡的倦意, 但并不明显。这并非是因为他不大倦累, 只不过是因为习惯了, 连自己都觉得无所谓,旁人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除了他坐在她床榻边的那不知是真还是梦的一晚, 开战这一段时间来, 姜雪宁几乎没有再见过他。

    前方战线推进迅疾, 后方若不能跟上便会脱节。

    吕显厉害归厉害,管的也不过就是“钱粮”二字, 且无官职在身, 也不敢说有完全的眼界和权威能将后方的事情料理妥当,谢危自然是要处处照应。甚至可以说,战线的后方远比前方要忙碌。

    姜雪宁轻轻道了一声“先生好”, 便安静坐到了谢危对面。

    她手里还抱着那匣子不松手。

    谢危抬眸看了一眼,道:“此次迎回公主后,你心愿该了了。接着离开边关,准备去哪儿?”

    姜雪宁没想他会如此直白, 然而一转念又觉实在正常:那晚吕显都听到了,谢危对她的打算有所了解也就不足为奇。何况他洞悉人心, 倘若连她这么点小心思也看不穿,哪儿还配当什么当朝帝师?

    只是……

    她手指搭在木匣的边缘, 垂眸道:“不敢告诉先生。”

    谢危道:“这时候又肯说真话了。只不过我若不让你走,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姜雪宁沉默下来不说话。

    谢危看她这样子也觉得万般堵心,有那么一刻是想不管什么话兜头给她骂过去,把她给骂清醒了。可又好怕,骂醒了她,她就义无反顾地跑去找张遮。

    马车出了城,朝着雁门关的方向驶去。

    当年沈芷衣去和亲时,是暮色四合;

    如今他们去迎她还朝,则晨光熹微。

    车内好一阵的沉默。

    谢危过了许久,又向她抱着的匣子看了一眼,想起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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