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 13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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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瞥见剑书端药打开门时,门里飘出了一角厚厚的不透光的黑色帷幔,大白天里,隐约有几线灯烛的光亮照出来。

    他心里顿时跳了一跳。

    很快那门便关上了。

    萧定非却觉出了几分奇异的吊诡,然而好奇心起时,也不免思量思量自己在教中是什么位置,终究不敢问什么,更不敢多在这院落中停留多久。

    外头扫雪的仆人仍旧忙碌。

    他压了自己暗生的疑窦,赶紧溜了出去与那帮纨绔赏雪。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日所见的那一幕仍旧时不时从他心头划过,在他记忆的深处留下一个巨大的谜团。

    本来今日这么大的事情,谢危一箭射伤他,显然是要来找他的。

    可眼见上清观大雪,萧定非冥冥之中便觉得此人端怕不会来。

    至少白天不会来。

    果然一直等到天色发昏发暗,整座道观完全被黑暗笼罩,前面才有一盏昏黄的灯笼,照着已经被清扫干净的甬路,朝着他这间屋子过来。

    剑书、刀琴两人都跟在他身边。

    一人提灯,一人撑伞。

    到了阶前,将灯笼一挂,油伞一收,才上前推开了房门,先瞧见了他,倒是极为有礼地唤了一声:“定非公子。”

    萧定非已经躺回了床上。

    屋内烧了暖炉,热烘烘的。

    他仅穿着白色的中衣,原本射穿他肩膀的箭矢已经取了出来,伤口涂了上好的金创药,早止住了血,只是大夫嘱咐不要随意动弹,须得静养。

    谢危随后才进来。

    面容平静,目光深邃。长衣如雪,木簪乌发,确是一副真正世外隐士的雅态。

    剑书在他身后将门合上。

    明亮的烛光照在窗纸上,倒驱散了几分外头映照进来的雪光,让他的面容看上去越发平和。

    谢危道:“你腿脚倒很好。”

    萧定非吊儿郎当地笑:“可跑起来也没有先生的箭快。”

    谢危却不笑:“可惜准头不够,怎没把你脑袋射下来?”

    萧定非知道他对自己有杀心,凝视着他,半开玩笑似的道:“谁叫我于先生还有大用处呢?我便知道,谢先生是最恨我的。”

    谢危一手搭在桌沿,未言。

    萧定非面上也没了表情,只道:“谁叫我用着你最恨的名姓呢?”

    这么多年来,只怕是听一次,便恨一回,一重叠一重,越来越深,永不消解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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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章 不眠夜

    萧定非。

    萧氏, 定非世子。

    多尊贵一名字?

    顶着它,天教上上下下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等到将来更有说不出的妙用。

    只可惜, 有人厌憎它。

    宁愿舍了这旧名旧姓还于白身, 受那千难万险之苦,也不要什么荣华富贵。

    与谢危相比,萧定非一向是那种与他截然相反的人。

    但不可否认,他是受了此人的恩惠。

    因此在面对着谢危时, 他也从来不敢有太多放肆,更不敢跟对着天教其他人一般乖张无惮——即便教首做得干干净净,当年那些个知道真相的人相继死于“意外”。

    对他这句隐隐含着嘲讽的话, 谢危不置可否, 只是道:“我曾派人去醉乐坊找你,醉乐坊的姑娘说你去了十年酿买酒, 待找到十年酿方知你根本没去。”

    萧定非靠在引枕上:“这不是怕得慌吗?”

    谢危盯着他。

    他放浪形骸地一笑:“听说公仪先生没了音信,可把我给吓坏了。”

    谢危波澜不惊地道:“公仪先生在教首身边久了,到京之中我自不能拦他, 也不知他是做了什么, 竟意外在顺天府围剿的时候死在了朝廷的箭下,我骤然得闻也是震骇。只是事发紧急,朝廷也有谋算, 连公仪先生尸首也未能见到。只怕消息传回金陵, 教首知道该要伤心。”

    岂止伤心?

    只怕还要震怒。

    公仪丞素来为他出谋划策,乃是真正的左膀右臂,去了一趟京城, 不明不白就没了,说出去谁信?

    萧定非向剑书伸手:“茶。”

    剑书白了他一眼, 却还是给他倒茶。

    等茶递到他手里,他才道絮絮跟剑书说什么“你人真好”,然后转回头来咕哝道:“京城是你的地盘,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不敢去怀疑公仪丞是你弄死的嘛。”

    谢危一笑:“我竟不知你何时也长了脑子。”

    萧定非喝了口茶,难得得意:“只可惜没跑脱,但反正试试又不吃亏,万一成功了呢?”

    谢危道:“可是没成。”

    萧定非便腆着脸笑起来:“那什么,先生可不能这么无情,毕竟此次我也算是立了一回功的!”

    谢危挑眉:“哦?”

    萧定非一边喝茶是假,实则是悄悄打量着谢危神情,面上半点也不害怕,心里却是在打鼓。

    过去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浮现在脑海。

    他又想起白日里被射死在山谷内的那一地曾经相熟的天教教众,绞尽脑汁地琢磨,怎样才能在这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危机的局面下,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他道:“那张遮的身份是我揭穿的!”

    谢危道:“是吗?”

    萧定非道:“真的,而且不早不晚,就在今天。我是什么人,我有多听话,先生您还不知道吗?这么多年了,保管错不了。打从一开始他们说要去劫天牢,我就觉这事儿不大对。待见到那姓张的带了个姑娘出现在庙里,还说什么‘山人住在山里’,这狗官必定瞎说啊。但当时又看见小宝在,便没声张,以为您暗中有什么谋划。直到今早看小宝把姜二姑娘带走了,又在这观里看见了您写给冯明宇吴封那俩孙子的密函,我才把姓张的揭穿了。”

    要说这一次从京城到通州,沿途险峻,错综复杂,有谁看得最清楚,只怕真非萧定非莫属。

    谁让他两边都知道呢?

    有些人既当兵又当贼的人,且还喜欢自己演左右互搏的好戏,兵抓贼、贼坑兵,让两边以为是对方与自己作对,却不知中间另有推手。

    公仪丞死,是一切的开始。

    不管是否出于冲动杀了此人,谢危后续的一应计划足够缜密。

    但顾春芳举荐张遮进来横插一脚,是第一个意外。

    谢危若凛然出言回绝,不免惹人怀疑,是以干脆将计就计,计划不便,只放张遮入了棋局,又命了小宝暗中窥看。

    不想很快又多了姜雪宁,是第二个意外。

    境况便变得复杂起来,若贸然揭穿张遮,则与他一道的姜雪宁会受牵连,只怕落不了什么好下场。

    所以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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