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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坤宁》 80-90(第18/24页)
前方台阶下出现了一片苍青道袍的衣角,便忽然一僵,目光顺着这一片衣角抬起,就看见谢危站在她面前。
她吓得立刻把嘴里还叼着的半截儿桃片糕拿了下来。
整肃地向谢危问好:“谢先生好。”
谢危的目光落在她手中,也落在那油纸袋上,温和地朝她笑了笑:“宫中昨日也做了桃片糕吗?”
他眉眼清隽,笑起来更如远山染墨。
周宝樱一下不那么紧张了,虽除了上学之外皆与谢危无甚接触,可莫名觉着谢先生是个随和人,于是也笑了笑,很是开心地道:“好像是没有做的,不过宁姐姐那边有,我的桃片糕就是宁姐姐给的,可好吃了!比宫里以前做的都好吃,还比蓉蓉上回带来的好吃!”
谢危平和地注视着她:“这么好吃吗?”
周宝樱用力点头:“当然!”
她看了看谢危,又看了看自己油纸包里所剩不多的桃片糕,想起父母之训,咬了咬唇,似乎才定下决心,将打开的油纸袋向谢危递过去:“您要尝尝吗?”
谢危唇边的笑意深了些,道:“那便尝尝。”
他抬手便将那纸袋拿了过来。
周宝樱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小手,小嘴也微微张大,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谢危轻轻道:“怎么?”
这一瞬间一种奇怪的寒意从背后爬了上来,周宝樱看着眼前这张含笑的脸,竟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寺庙里画在墙上的那些阎府妖魔。
可这也是一瞬间的错觉。
她有些茫然起来,有心想说“我只是请您拿一片尝尝,不是全要给您”,可话到嘴边,被谢先生这般和煦清淡的目光注视着,她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些不舍地道:“没什么。”
谢危便用修长的手指拎着那纸袋,转过了身。
在背过身去的那一刻,所有的表情都从脸上消失。
他进了偏殿。
外头的小太监立时进来布置茶具,置炉煮水。
谢危把这装着桃片糕的纸袋放到了桌上,静坐许久。
小太监躬身道:“少师大人,今日御膳房有做新的糕点,还是叫他们不用送来吗?”
谢危敛眸没有说话。
小太监有些战战兢兢。
过了许久,谢危才一指桌上搁着的那纸袋,平静无起伏地道:“往后都不用备,把这东西扔掉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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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奉剑与少年
昨日的桃片糕给了周宝樱一半, 姜雪宁想起来还有点丧气。
她垂首低眸跟在谢危身后进了偏殿。
谢危也不看她,只平淡地一指殿中那张琴桌,道:“练琴吧。”
这时姜雪宁还没什么察觉。
谢危讲话向来不多, 一句话也不说几个字, 她都习惯了。
上回心不静,这次倒是稍稍静了些。
坐下来弹完之后,她自己还觉得不错,想听听谢危怎么说。
可没想到, 听琴的时候,谢危全程看着窗外,直到那琴音袅袅尽了, 才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道:“起手时心还太浮,弹得急了些, 中段稍好,末尾又浮起来。往往你觉着满意之后,很快便不让人满意了。熟能生巧, 还是当再熟悉一些, 心再静一些。”
姜雪宁瞅了瞅自己的手指若有所思。
谢危却道:“勾指时太快,弦音急促,须待上一韵的余音将尽时才入。”
于是, 姜雪宁终于隐隐察觉到了——
但这个发现与琴无关。
只与谢危有关。
他并不总是笑着的, 眼底常含着的那一点笑意常常是礼貌居多,但眉眼只需柔和上那么半分,便总叫人如沐春风。
完美得无懈可击。
可在这座偏殿里, 他是会皱眉的,也会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冷冷地笑着责斥她。
然而今日一切都淡下去的。
不是冷, 只是淡。
尽管言行与平日似乎并没有区别,可姜雪宁总觉得好像疏远了一些,隔着一层似的。
这念头来得太快,也太直接。
她甚至都来不及梳理这感觉究竟从何而起,更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循。
思绪一飞,眨眼又回到琴上。
“铮……”
姜雪宁按着谢危言语的指点重新尝试了一遍,然而比刚才更差了,不得其法。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少女的目光有一点困惑,似乎想要开口再问他什么,但又不大敢开口。
谢危于是想,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有些怕自己的。
学琴这件事,说总是没有用的。
他移步,到姜雪宁身旁来,轻轻将那一卷书搁在了她琴桌边上,下意识俯身便要将手指搭在弦上。然而当他倾身之时,宽大的袖袍垂落在少女纤细的手臂旁,于是顿了一顿。
桃片糕的事回到他脑海。
她把他当什么人呢?
又或者,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呢?
神情未变,谢危直接伸手将琴往旁边挪了挪。
同姜雪宁的距离便拉开了。
搭着眼帘,抬了手指,勾着弦弹了方才那一段,他才将琴还给她,道:“再试试。”
这回离得近,听得也清楚。
姜雪宁大约明白了。
她试了一试,果然好了不少。
只是抬眸注视着谢危从琴桌旁走过的身影,她却越发觉得方才划过心间的那种感觉,不是错觉。
克制,疏离。
这种保持着距离的感觉,不管是比起往日的含笑责斥,还是比起往日的耳提面命,按理说都会让她轻松不少。
毕竟一开始她就是想远着谢危的。
可眼下,轻松之余,却觉得哪里不对。
但往细里一想,又不知具体是哪里不对。
如果说这短短的一日或恐还是她的错觉,那接下来的这几天,这种“错觉”便渐渐加深成了一种真正的感知。
是真的疏淡。
文一样的讲,琴一样的教,谢危还是往常那个谢危,还是那个满朝文武所有人都熟悉的谢危。可他没有什么脾气了,姜雪宁对着这般的他便连那少数的一点任性顽劣都不敢显露;偏殿里再也没有闲吃的糕点和零嘴,连茶他都几乎不沏了,更不用说像前几次一般叫她去喝了。
这种感觉,像是什么?
就像是一个人迈出来,又往后退了一步,回到原处。
姜雪宁无端地不大舒服,也不大自在。
她的直觉告诉她,该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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