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手冢君适配度100%: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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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接晨会带着德式的严肃和高效。

    和奏安静地和其他两个实习生坐在门口的位置,手中握着硬皮笔记本,听着夜班医生的简述,手中飞快地做着笔记。

    住院医生汇报着科室病人的夜间情况,带教医生则会偶尔对新来的三个实习生进行经典的“实习生拷问”。

    “沃尔夫,男性,65岁,突发性左侧肢体无力伴言语含糊12小时入院。MRI显示右侧基底节区急性梗死……”

    听到这里,和奏的笔尖一顿:基底节区梗死,神经内、外科交叉的典型病例。

    「来了。」

    “Melodia。”一个听不出息怒的声音叫了她的名字。

    和奏抬头。

    叫她的是科室主任,也是她们的带教医生——米勒教授。此刻他正用一种学者特有的探究眼神看着自己,就像她第一次在他的授课上提出疑问时那样。

    只见他食指关节用固定的节奏敲着桌面,不紧不慢地提出了一个问题:“根据你刚才的记录,对这个病例,在常规的抗血小板和他汀治疗基础上,你认为在急性期监护中,还需要重点关注哪些神经功能体征的演变?”

    所有人都低着头,在和米勒教授的对视中,和奏能听到自己平稳的心跳声。

    这是一个答案基于标准诊疗指南的常规提问,但她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在脑中快速梳理了一遍知识体系,才沉稳开口:

    “除了持续监测肌力等级和言语功能的变化,我认为需要重点关注患者是否存在单侧空间忽略。右侧基底节,特别是尾状核和壳核的梗死,可能影响注意网络功能,导致对左侧空间的感知障碍。早期识别空间忽略,对预后判断和康复方案的制定至关重要。”

    米勒医生“嗯”了一声,仍旧敲着桌面看着她。这显然不是他期待的全部答案。

    这应该已经是才开始实习的医学生所能够回答出的规范答案了。但是米勒医生不满意,其他人也不敢开口说什么。

    和奏见状顿了顿,补充道:“此外,虽然发生率不高,但大面积脑梗死会继发恶性脑水肿。所以需要密切监测患者的意识水平、神经系统缺损症状是否进行性加重。一旦出现颅内高压迹象,立即请神经外科评估,是否需要行去骨瓣减压术干预。”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几个原本低头记录的主治医师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补充回答自然是超出了对实习生基础的定位诊断要求,但引起他们注意的是,她显然对神经外科很熟悉,刚才的回答完全是神经外科的视角。

    传闻,这个学生被神外的安特伯格教授破格招入实验室了。而众所周知,他们教授和安特伯格教授不对付。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如果是林唐在这里,她会提其他人对和奏说一句:身在曹营身在汉。

    米勒医生听了和奏的答案,脸上仍看不出喜怒,但是他敲着桌面的手停了下来,点了点头:“不错。”

    和奏谦逊地低头下头,知道第一关算是过了。

    剩下两位德国籍实习生,对视一眼——他们的回答只得到了米勒医生的一个“嗯”字。

    晨会结束后,主治医生费舍尔将几份病历夹分别递给三个实习生,神色严肃地告诉他们:“这是你们接下来需要负责的病历。快速熟悉一下,一个小时后跟我一起去查房。”

    “是。”

    等几位主治医生和住院医生跟在米勒医生身后出去了之后,办公室只剩下了三个实习生。

    身材高大的穆勒抓着五份病例,跌坐回凳子上,小声嘟囔:“这感觉像是不给地图就让上战场。”

    另一名叫施耐德的实习生显然和穆勒认识,他拍了拍穆勒的肩膀安抚他:“嗨,快看吧!趁还有时间翻翻书。”

    两人默契地没有理会和奏。

    和奏将两人的态度看在眼里,但她也没有主动去搭话的意思。对于两人的态度,她并不在意,实习生之间为争夺上级医生的关注和指导机会,往往存在竞争关系,接下来的病房巡查才是真正竞争的开始。

    她无视另外两人不时交换意见的声音,全身心投入病历分析,垂下的眼眸里,闪着灼热的光。

    手中薄薄的纸张,却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沉甸甸的重量。当翻开病历,她的心情已经和曾经翻阅文献时不同了,上面早已熟悉的病症,她都逐字逐句地分析着,将它们同早已刻进脑海的神经传导通路图一一对应了起来,变成了一个个具体的人。

    专注的时间总是流逝得非常快。

    当费舍尔医生回到办公室时,他们才发现一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这位费舍尔医生带教时也是非常严格。每到一个病床前,他都会随机提问,从解剖到生理,从病理到最新临床指南。

    问题接踵而至,三人必须调动起全部的知识储备,慎重地对应每一次提问。

    直到查房至那位基底节区梗死的患者时,费舍尔医生示意和奏上前,对患者说:“这是我们优秀的实习生,今天由她为您做神经系统检查。”

    在患者略带质疑的目光下,和奏有条不紊地进行了系统检查,并特意细致地评估了患者是否存在单侧空间忽略。

    “费舍尔医生,”检查完后,和奏简洁明了地进行汇报,“当同时刺激患者左右侧手臂时,他会忽略左侧的刺激。”

    费舍尔医生亲自又做了一次检查,他看了和奏一眼,对旁边的住院医说:“记录下來,安排康复科会诊。”

    听到自己的情况似乎出现新问题,患者眉头紧锁,情绪明显焦虑起来。

    见状,费舍尔医生给了和奏一个眼神。

    “沃尔夫先生,”接到示意的和奏轻声开口,年轻的声音里却含着令人安心的平稳,“恢复是一个过程。您刚才肩关节的活动度,比入院记录已经有了改善。发现并处理空间忽略问题,是为了后续取得更好的康复效果。”

    低头翻看病历的费舍尔,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等出了病房,走在最前面的费舍尔头也不回地吩咐:“这个病人交由你负责跟进。”

    这个“你”,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是。”

    在另外两人复杂的沉默中,走在最后的和奏平静地应道。

    一上午在忙碌的问诊、记录和学习中飞快过去了。

    午休时,和奏抱着她的笔记本和Pad,拿着一瓶黑咖啡喝、一袋全麦面包,走到了天台的小花园。这里还是她和林唐先前来“踩点”时候发现的好地方,相对比较安静。

    她刚找了一张休息长椅坐下,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让我看看这是谁?我们未来的神经外科之星,第一天就被现实毒打了吗?”

    听出来人的声音,和奏没回头,她边继续撕手上的面包,边笑道:“你怎么溜达过来了?”

    林唐手里拎着保温杯和便当包,走到和奏旁边坐下。她这学期被分在了儿科实习,和神经内科不在一栋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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