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春光: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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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从始至终站在宋氏背后的男人,宋笙的未婚夫,江氏集团董事长,江瑜侃。

    陈昭一口饭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

    “……宋家也做了手脚?”

    联系起这两年多宋致宁在自己面前从不显山露水的表现,一时之间,更是如鲠在喉。

    钟绍齐不置可否,继续往她碗里夹菜。

    “算是吧,不仅他是为了宋笙出手,宋家在那起车祸里,也出了不少力。”

    当时,在和陈昭“隐居”的那大半个月,他一直在调整着钟家内部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几个分公司战略部署,试图将其独立于钟氏之外合并上市。

    然而,江瑜侃作为昔日大陆首屈一指的股市“圣手”,提前将这一股市动态截胡,并趁订婚破灭、钟氏估价大跌之际,大肆购入钟氏股票,反复抛跌,加剧市场的恐慌情绪,导致他的上市计划险些流产。

    好在,香港毕竟是他的地盘,他虽然和老爷子离心,一群商业大鳄却并没有放弃和他这股“新生力量”联手,纷纷在他的四两拨千斤权衡劝说下,入股救市。

    所以,2015年初,甚至形成了钟氏大跌,而他并没直接出面,私下控股却达到55%,涵盖地产、金融、IT、物流的SZ集团,反倒独占鳌头、连日大涨的局面。

    “江瑜侃是个能人。狙击上市的计划流产以后,抢在我之前,他把更多的注意力转向了跟爷爷谈判。所以,等到我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毕,打算正式跟爷爷谈一谈的时候,江瑜侃已经向爷爷抛出橄榄枝,投放了超过300亿港币的重点跨港项目,并且说服爷爷,和江宋两家联手,一起阻击SZ集团的上升势头。”

    比起背叛了自己的孙子,不值一提的亲情,钟老爷子在那过程里,很轻松地把筹码放到了金钱这一侧。

    所以,等到钟绍齐察觉到不对,只能当即匆匆给陈昭留下叮嘱,驱车离开,尽可能快的,试图赶在一切发生之前,和钟老爷子见上一面。

    当然,理由并不仅止于此。

    想来也轻松,如果不是他离开,起火的,大抵就不只是那辆车了。

    ——陈昭显然也意识到了钟绍齐的叙述中,刻意避开的这一层意思。

    手中筷子僵在原地,她突然觉得,自己下午扬手给出的那一巴掌,迟来的、震得手掌发麻,颤颤不能动弹。

    钟绍齐倒是依然能像个局外人似的,平静地、小心略过所有会让她多想的细节,把一切都从容地告知与她。

    “在那里当街闹事的,是油麻地社团老大青旭的人,紧跟上来的车,也是横冲直撞,完全没有安全驾驶的意思,那场车祸毫无意外是蓄意设计,应该还有人在我的车上提前动了手脚,所以相撞的一瞬间,尾箱就着了火,整个车门也自动反锁,完全没留下逃生的空间。”

    那是记忆里,在火海中。

    几乎是一瞬间就逼近的死亡气焰,灼烧到眼皮都难以睁开的热浪扑面而来。

    或许是因为不甘心死在那样可笑的蓄意设计里。

    或许,是因为那一天是某个女孩的生日。

    他的求生欲望空前强烈,却只能一次又一次,赤手撞击着因热浪而开裂小小缺口的挡风玻璃,后背灼灼,咬牙切齿,直至——

    “砰!”

    最后竭尽力气的一下。

    飞溅的玻璃,毫不留情地划伤他眉尾,不过一指之差,就能生生刺瞎他的右眼。

    他就靠着这个活生生撞出来的口子爬出车去。

    而后,在诸多救火队员的有意视而不见里,被两三个闯进火海里的黑衣保镖救走,家庭医生随即上车,在意识朦胧的当口,为他进行着简易的包扎。

    等到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平生第一次,已经被包成个木乃伊,躺在病床上。

    看看时间,已经是火灾以后,第三个月。

    “我当时,”他斟酌着用词,“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办法接触外界,后来,又因为钟家的信息监控,加上宋致宁一直有意无意待在你身边,所以耽搁了跟你联系。”

    他说的那样平静,仿佛在叙述旁人的故事。

    陈昭却抬眼,看向他眉尾那条疤痕。藏在他的眼睛后头,依旧明晰而顽固,又不容分说地横亘其间,微微凸起,隐约可见缝合过的痕迹。

    “……”

    她试图用扶额的姿势掩饰住一瞬间汹涌而来的泪意,却还是在开口说话的瞬间,被止不住的哽咽泄了底气。

    “我一直很担心你,”她只能说,“如果我知道会是这样,如果我知道……”

    如果她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她宁愿从始至终,没有在那个小巷遇见钟绍齐,没有追着钟同学跑,没有让钟同学,有一丝一毫,为她动过心。

    这样,钟绍齐就能永远,永远是那个高不可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豪门贵子,是完美到让人不敢生半点遐想的钟家太子爷,在工作场合一丝不苟,在社交场上风度翩翩。

    而不是在火海里濒死挣扎,不是破了相又丢了身份,不是……

    不是这样。

    无言间,钟绍齐伸手,拨开她遮住双眼的手指,大拇指擦过她眼角,揩去汩汩泪意。

    “这是我选的路,”他低声说,“昭昭,我只是在为我选的路负责,跟你没有关系。”

    ——“而且,”他顿了顿,“还有一段故事,我想讲给你听。”

    “嗯?”

    他轻轻抚过她哭得涨红的脸颊。

    “我被救走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谁会在那个时候出手救人。”

    后来才发现,那个安排救走他的人,竟然是他多年未见的大妈——他的父亲钟礼扬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曾经真正的‘钟夫人’。

    香港巨富李家嫡女,李卿言。

    她是个和洛如琢很像、又完全不一样的女人,

    长得很像,性格南辕北辙,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柔弱到让人时常忽略她的存在,以至于当年钟绍齐被接回钟家,也不过匆匆和她见了一面,叫过一声“大妈”,便从此和她再无瓜葛。

    她早早搬回李家旧宅,多年不曾露面,却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帮助,并且在病床前,告诉了钟绍齐,一个从来不曾得知过的真相。

    “礼扬是自杀,”两年前的那个夏天,李卿言像个慈爱的母亲一样,坐在病床边,轻抚他额发。

    话音分明平静温柔,却依旧笑中有泪,几度哽咽,“在那个孩子被人揭露,是我们私下在美国抱养之后,为了报复钟老爷子,他跟我说了一声对不起之后,就那样死在那个雨夜里。”

    隆隆雨夜,电话里平静的交谈,而后,是刺耳的刹车声,轰然炸裂。

    她的丈夫,一如平生的任性恣意,就那样不管不顾的死去,把她的一生,也跟着葬送。

    “他从没见过你,阿齐,但他说,你一定长得跟他很像,性格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告诉我,你母亲一直盼着他死,只有那样,才能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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