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万人迷艰难端水中: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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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梦中。

    她没有开口邀请客人进屋,出于礼貌,贺拂耽也没有胡乱打量房间里的摆设。

    但堂堂公主梦见自己在一个普通民间小院织布,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他问:“公主应当不是钟离王之女吧?”

    钟离公主神色一变,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决真子此时开口,声音平淡温和:“来时于路上听闻,百余年前,前朝文帝欲与钟离国和亲,因不忍亲生女儿前去受苦,便从宗室女中挑选适龄女子,封为康乐公主后送往南疆。钟离国王族看似并不知晓此事,将两国婚事大肆操办,但康乐公主仅仅五年后就病逝。”

    “原来还有这样前情。”贺拂耽轻叹,“如今看来钟离王族并非毫无怨恨,只是将这恨意压抑百年,却在今日将您当做复仇利剑。”

    这番话听到一半时,钟离公主便面露惊恐。

    但听到贺拂耽所说的最后一句时,却又惧色消散,盈盈垂泪。

    她在泪光中将门外三人重新端详一番,像是猜到他们身份,突然跪下。

    “仙师!求仙师相助!”

    贺拂耽施法将她扶起,在她惊异看来时,朝她微微一笑。

    这个小法术很好地安抚下公主的情绪。她平静下来,拉开门,请三人进屋。

    进去后她仍是在织布机前坐下来,机械地划了两下梭子,想起往事,这才怔怔开口:

    “从祖母开始,我家便一直以织布为生。直到三月前,宫中军士找到我,说我是钟离铁勒王的后代,要我代替元公主来中原和亲。我不愿意,我从小便学着织布,一汤一饭都是我自己赚来的,跟那座王宫没有任何关系。我想逃跑,但父亲出卖了我,把我绑起来,送进王宫。”

    “我知道康乐公主是怎么死的。她是被她的丈夫虐待致死,到现在还被钟离国童谣取笑……假公主,披嫁纱,剥皮抽筋挂枝丫;贱奴胎,充金花,乌鸦野狗啃骨渣。”

    钟离公主浑身颤抖起来,梭子从手中滑落,沉闷的一声响。

    “我没有做错过什么,侍奉母亲直到她病逝,父亲好赌,我虽生气,却也不曾真的放弃过他。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命运?我不曾见过元公主,更不曾见过钟离王,我不欠他们,为何要为他们去死!?”

    说到最后已经近似怒吼,似乎将一路上的煎熬与绝望都在此时发泄出来。

    贺拂耽不忍,行至织布机前,伸手抚摸布匹上那些精美的花纹。南疆风格鲜明的配色十分大胆,红蓝撞色,其间掺了金丝,在他指尖下熠熠生辉,如星河流淌。

    视线转到一旁搁架上的诸多器具上,又回头笑道:“公主心思巧妙,这些经线可是用辰砂染色?”

    公主错愕抬头,从情绪中挣出:“仙师也会织布吗?”

    贺拂耽摇头。

    “家师有段日子喜爱华衣美服……”停顿片刻,笑意未散,续道,“我只是对染料略有了解。”

    他轻轻挑起一根纬线,凑过去认真观察:“我曾在一本游记中见过记载,南疆有一种独门染色秘术,用蜥泪加以红铜矿,可以染出一种变幻无穷的青蓝色,比阳光下的孔雀羽还要奇异。”

    决真子亦轻笑赞道:“赤焰红配孔雀胆青,掺以佛骨金抽丝,公主眼光不凡。”

    贺拂耽点头:“就像将火焰、海水、与星河都编织在一起,方寸布匹之间,竟将天下所有绝色囊括其中。”

    他朝公主拱手作揖:“今日得见此布,拂耽三生有幸。”

    钟离公主连忙将他扶起。面上忧愁愤懑已消散大半,看着织布机上的丝线,万分怜爱地笑了一下。

    “此布是我家三代倾尽毕生所学研究而出,我平生所愿便是将织出它的方法简化、固定,然后推广。或许您会觉得我很可笑,可是仙师,我不愿进宫,也不想做什么皇妃太子妃,我只想织布。”

    贺拂耽含笑:“公主会得偿所愿的,因为我等正是应公主心愿而来。”

    公主急道:“仙师可有办法帮我?”

    “暂时还未想到,不过公主不必害怕。梦中千日,于外界不过一瞬,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想办法。”

    闻言钟离公主果然便平静下来,一边织布,还一边天马行空地提出许多想法,诸如扎个木偶人布娃娃代替她去成亲,或是一杯酒下肚让所有人都忘了她,抑或将时间倒退回三月前号提早收拾东西跑路。

    这些想法都透着未曾修道之人的纯真可爱,贺拂耽与决真子相视一笑,静静听着,分别站在织布机两边替她推梭子。

    听到某处时贺拂耽忽然抬头,但不是看向面前的决真子,而是朝一旁静坐喝茶的独孤明河看去。

    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明河道:“我有一个想法。”

    独孤明河放下茶杯,唇角带笑:“你是想故技重施?”

    “是。”

    “倒是个好办法。我们正愁没法子尽快混进皇宫。”

    两人都无需多说,便各自心领神会。但排除在话语之外的另外两人就一头雾水了。

    决真子面上微笑之色浅淡下来。之前被排除在话题之外的明明另有其人,却没想到三言两语之间,形势便急转直下。

    视线在茶桌旁的人身上淡淡扫过,重新回到面前人身上,温声开口:

    “不知拂耽小友想到什么方法,我可能一听?”

    “自然。”贺拂耽转向他,笑道,“公主方才说用布偶代替进宫,可天子身边,偶术不易控制,易出意外。倒不如有人乔装改扮替公主进宫,这样公主可以彻底自由,宫中之人也可便宜行事。”

    “这法子阿拂与我从前便用过,所以说是故技重施——”

    独孤明河此时也开口,“——就在兰香神女祠。”

    这一语便是点破了自己的身份。

    他笑眼看着织布机边的僧人,只是眼中笑意极冷。他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秃驴。但从见到这秃头的第一面起,他便察觉出这个人对自己有一种难以掩藏的、轻蔑的恶意……

    就像骆衡清一样。

    “女稷山上山鬼血案闹得修真界沸沸扬扬,虽不知决真大师是八宗十六门中哪一派的大师,想来也听说过?”

    “两位小友联手平息剜心血案,在下亦有所耳闻,实在佩服。”

    决真子倒也没有再打马虎眼,这一语也是直接承认了自己修士的身份。

    独孤明河说话含枪带棒,他则面不改色,客气地敷衍了一句,对贺拂耽继续道:

    “替嫁入宫,的确是个一举两得的好法子。只是不知小道长打算让谁代公主嫁给东宫太子冲喜呢?”

    贺拂耽:“自然是——”

    话未说完就被独孤明河打断:“自然是我了。”

    他站起身,理所当然道:“这么危险的事,怎么能让阿拂你去做?我来。”

    贺拂耽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下。

    黑皮、异域长相,这些尚且有理由解释。但魔族那高大的身形、辽阔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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