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和怨夫破镜重圆了: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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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家的宗老束手无策, 只得也将他生母唤来, 一口一口哄着他进药。

    他那时年纪尚小,烧得意识不清, 迷迷糊糊间感受到曾经熟悉的体温,下意识就想往上靠。

    然而生母却在他倚上来的一瞬间惶惶推开了他。

    她或许瞧见了那些被烧掉的所谓‘天师继嗣喜欢的字画’, 也或许听说了那只被宗老亲手捏死的‘天师继嗣养大的小猫’, 她清楚地知道喻长风的‘喜爱’就是一把时刻能够夺人性命的锋锐利剑, 所以她担忧惴恐, 本能抗拒她的亲生儿子。

    喻长风很快从这镜花水月一般美好的温馨幻境里清醒过来,他默了默, 自己拿过药碗,将苦到发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他猜,他大抵是真的病了,因为自那之后,他就开始变得十分抗拒与人接触。

    起先谁都没发现这点异常, 毕竟他天师继嗣的身份摆在那儿,平日里做做姿态端端架子, 完全可以被理解;

    后来被发现时,他的症状早已经从一开始的‘排斥接触旁人’恶化演变为‘排斥接触旁人触碰过的一切事物’,头发他自己来梳, 衣裳他自己去洗,甚至饭食也只能吃得进自己亲手制作的。

    这完全不是他身为天师继嗣该做的事,所以,喻氏的宗老又从天师府里挑出两名与他年龄相近的弟子,一唤‘奉一’,一唤‘恕己’,日夜宿在他卧房的踏步上,强行让他适应那二人的存在,他不吃饭,奉一与恕己便要受罚,宗老利用他冰封内心之下掩藏极深的友善,再次兵不血刃地逼他自我治愈。

    奉一险些被打死的那日,喻长风终于‘自欺欺人’地痊愈了。

    之后他躬擐甲胄,在战场上斩将刈旗;再之后,他得胜归来,临入京前却遭了埋伏,他知道这埋伏里多多少少有禛圣帝的授意,可在将伏兵击退之后,他却选择孤身主动走进了陷阱里。

    他想,那些他该做的,能做的,做之前必须要被雪压霜欺,敲骨剥髓的,他都已经做完了。既如此,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直接死掉,或许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然后,仿佛命定一般,他在自己求生意志最为薄弱的那一日遇见了祁冉冉。

    彼时年少的祁冉冉比现在更难缠,脾气倔,不讲理,嘴巴毒起来能气死人,揣着满满一肚子的坏水,偏偏却长了张最甜最乖的脸,生了副最朗最粲的性子。

    他那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病症在大小姐那儿被完完全全治了个彻底,她要给俞瑶亲手采摘冬日的第一捧梅梢雪煮水烹茶,提着裙摆站在他肩头上去攀高高的花枝,自己颤颤巍巍,还要倒打一耙地怪他乱动。

    喻长风洁净的衣衫被她踩得泥泞一片,他久违生出了点‘人’的怒气,在牢牢固定住她小腿的同时,掀着眼皮冷声嗤她,

    “俞恬恬,你干脆踩我脑袋上得了。”

    祁冉冉很是难为情地‘啊’了一声,“这不好吧。”

    他当然知道这不好,心想她还算是有点人性。

    结果下一刻就听得她道:“我平衡力很差的,只踩脑袋踩不好的吧。”

    喻长风:“……”

    他被她气笑了,两个人开始拌嘴,他压根儿吵不过,收着力气按她麻筋,她又反过来咬他手臂,最后他陪着大小姐采齐整整一瓶梅梢雪,将人安全送回去,再等着她于晚间送来干净柔软的新衣裳与美味可口的热吃食。

    “别生气啦,下次让你踩我还不行嘛。”

    她讨巧起来是真招人疼,笑容明艳得耐心哄顺他,还给他捏了个巴掌大的小雪人,憨态可掬的,明明连个五官都没有,他却莫名觉得这雪人像她。

    令人爱不释手,可爱到不行。

    于是他紧绷的脸就这么有了松动的迹象,垂眼瞥了瞥她被雪冰得红彤彤的手,别扭地问了她一句,“手冷不冷?”

    祁冉冉冲他摇头,想了想又过来牵他的手,眉眼弯弯地提议道:“喻长风,我们一起出去堆个更大的雪人吧。”

    ……

    他在此后多年的午夜梦回里都会反复梦到这个场景——温馨,愉悦,欣幸美好到不可思议。

    以致于重逢之后,第一次见到青天白日下祁冉冉对他避之若浼的冷漠的脸,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竟是猜测她是否是被夺了舍。

    他觉得天道对他何其残忍,给他身份地位,夺他人.欲.自由,在他意兴阑珊,决定认命后,慷慨赐予他无与伦比的美妙神迹,却又在他心念复苏,即将星火燎原时,戏弄一般地无情收回所有。

    他不希望再在祈冉冉眼中看到更多的厌恶,所以开始强硬地逼迫自己接受一切,以致于到了后来,他甚至都可以理智清醒地安慰自己了——

    这桩婚事本就虚与委蛇,本就是皇家与天师府相互制衡的怀柔手段,不论居于哪一方立场,他二人都绝无完满的可能。

    既如此,他们这般打从一开始便别鹤离鸾的夫妻关系,反倒是二人可采择范围之内的最佳选项。

    ***

    金簪子熠熠晃出几道黄灿灿的光,祈冉冉见他始终阒然不动,自己主动上前,将发簪从盒子里拿出来递给他,

    “做什么愣着不动?拿着呀。”

    喻长风没接,好半晌之后才道:“怎么……”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他顿了顿,喉头轻滚了一下,手指不受控制地捏起颗蚕豆,略有些不自然地衔在指尖把玩,

    “怎么想起送我东西了?”

    祈冉冉笑嘻嘻的,并未将他那些刻意掩埋的伤疤暴露人前,“车马费呀,我这么体面的人,总不能一直白吃白住的占天师大人便宜吧?”

    喻长风幽邃的眸子在她颊边的小酒窝上定定停留,“那为何送的是买来的金簪子?”

    天师府并未明令禁止婚配嫁娶,他曾见过外门的弟子佩戴着自家未过门夫人亲手缝制的香囊招摇过市,也曾见过冯怀安在同他品茗时,手中不住摩挲着冯夫人打给他的独一无二的玉佩穗子,二人行止不尽相同,却个个殊途同归,浑像只骄傲开屏的花孔雀。

    祈冉冉愣愣‘啊’了一声,却是旋即就理解了他的意思,亮晶晶的眼睛瞠圆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常,眼角微向下弯,止不住的甜意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长风啊。”

    她轻咳一声,突然用一种老气横秋的调子幽长唤了他一句,

    “你还年轻,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金簪子多好,不似名贵玉石有价无市,也不似手作之物偏重心意,黄金这东西言不二价,一两便是一两的价值,他日你心血来潮,切下一小块拿出去,随便哪个酒楼都至少能换上一整屉肉包子。况且簪子一旦送给了你便是你自己的东西,哪怕将来你我和离,我也不能够……嘶!”

    圆滚滚的蚕豆忽地击打在她手肘麻筋处,祈冉冉登时歇声,随即又皱巴着脸仰头骂他,

    “喻长风!你故意的是不是?好端端的你疯了?”

    喻长风坦然自若地蜷蜷指腹,“抱歉,手滑了。”

    他终于将金簪接了过来,指尖又轻又缓地抚过其上的朝云出岫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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