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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江有》 33、濛山夜幕(第3/3页)
不该那么以为。我现在不觉得命里无时不能强求。
“书文。”她声音闷闷的,像在撒娇。我有时真的分不清她在作态还是真的苦恼,她一旦苦恼就会很可爱,摇头晃脑像小狗,但的确是格外认真的样子。
“怎么?”我也很哑,突然有点后悔,离开那座庙之前应该多喝点水润一润的。
“怎么办啊书文?”
“你问我,我问谁?”
“怎么说话的,谁知道那不是在梦里。”她用手指点我肩膀,提起方才做的荒唐事,“没太难看吧?”
不叫姐姐的话不算太难看,比我大上许多,还一个劲儿叫姐姐,谁是她姐姐,一点也不知羞。
“没有,你好漂亮。”
江依蹭蹭我的脸,叹气道:“我真是不好。”
我不是多迂腐的人,打心底不在意这个,“没什么,又没强迫我。”
“你不喜欢?”
“没有,就是觉得那样很丑。”
我是随口接的一句话,她好像被戳了死穴,扒着我肩膀质问:“我很丑?”
“松手松手,掐得好疼!我说我自己。”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天还亮着,即便阴天下雨也不该将欲望暴露在天幕之下,更何况神明在上,好在来的是我。
哎呀,她真是毫无理智可言,酒,千年万载传下来的害人利器。
“你很漂亮。不骗你,只是看见你就听不进去别的话了。”
她回想“梦中”滋味,调笑道:“你力气好大……”
我停下脚步,江依抱着我的肩膀发誓不会再说了,不能真把她丢在这。其实我是累了歇歇脚。
江依晃晃胳膊,“要不我下来,咱们一起走?”
我摇头,指着前面,“路不好,等过了那个桥。”
前面不远就是一座石桥,两侧无遮挡,小河湍急,那座桥是一段支流分界,往前是老城街道,往后是荒败野林,过了桥就是坦途,来往行人也多了。
她又问:“那回去了,回去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你不说我不说,怎么会被看出来?”就说我们只是相互搂着说了话,她睡着之后,我没有逾矩,心慌什么。
记得小时候一堆半大的小孩一块玩,聊天说闲话,谁跟谁怎么样,越压抑的地方越混乱,我们都十几岁的年纪,就听说哪个小妮儿哪个小小子不是处了。我问她你怎么知道,你看过?这个怎么能看出来的?
后来才知道是看日常举止,做过的和没做过的是完全不同的,我还以为见了人就知道是不是呢。
现在想来很是荒唐,我当时是真的信了。这种事只要心里没鬼,旁人来看是看不出什么的。
那我想问,自渎之后跟人交合,前后两样又有什么分别,显然没什么分别,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瞎话,骗小孩的。
江依有点担心,“她们要是问起来,说怎么这么晚才回去……”
“就说你喝多了。我没扯谎,你的错。”我说。
她当真沉沉睡了很久,害惨了我,自己一脸高兴的模样香沉入梦。
“书文,我。”她趴在我背上,一手食指敲打另一只手腕,“我原本想让你可怜我的。”
“原本怎样?”
她凑到我耳边,声音极小极轻,我知道她只能趁着这点醉意说一遍,脚步放缓,认真听她说的。
她想让我不要管她,用膝盖顶她,那样我肯定觉得她好可怜。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满脑子……”
她紧追不舍,近乎是咬着我的耳朵问:“怎么样嘛,我伺候的舒不舒服?”
我脑子一白,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了,“真是梦了昏头,你的衣裳是你热了自己解开的,怕你着凉,心急才系错了带子,刚才咱们就是……完了之后,你趴我身上睡着了,我没有怎么样。”刚才那么生气,想来也是误会了,“你没占我便宜,除了你先亲的我。”
江依靠在我肩上,语气半死不活,话语偏偏又很动听,“不早说——”
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怎么,我现在还倒欠你的了是吧?”
我不看她,却知道她一定神情僵滞。谁知道到底做的什么荒唐梦,还到处往外说。她现在笑不出来,我却有些想笑,怎么这样啊。
“姐姐,我叫你姐姐,换一换措辞。”
江依拍拍我的肩,“嗯?怎么啊?”
“你说话,你对我就是伺候,我,怎么到了我就是……我哪有那样……”
小年的时候,应该是那回,也那么问我,平白污人。我把她当花一样捧着,蜉蝣隔着荷叶得以窥见莲花边缘一角的花瓣,一个尖一道纹路,天地穷尽,不信还能有跟我一样待她如此的人。
“你还记仇,听都不好意思听,怎么好意思做呢?”她蹭蹭我后颈,好不要脸,“你说荤话真好听。”
“江依。”我叫她,“把你扔这叫野狼叼走好了。”
从小到大有没有人教她周全礼数?这么大人,知不知道什么叫无媒苟合,知不知道野合两个字怎么写……大半年多少个日夜同床共枕,都是清清白白,能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她不闹我了,很柔顺地靠在我身上,一点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我没停步,她却真怕我丢下她,喃喃认错:“又不是同谁都这样说话。”
我问她:“知道你什么动静好听吗?”
江依凑到我耳边细语。
“不是这个。”又在乱说,总是没个正形,不知是不是饮了酒的缘故。我跟她说正经事呢。
“你说苏州话很好听。”我听不懂,就算骂我我也觉得好听。
江依一生平顺,时常辛劳,难免会淡忘很多事情。
前几天心绪不宁总是做梦,怕她将我连同那些旧事一起淡忘了。
“嗯,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要是当年没人葬我,你是不是得提溜一条铁锨过去给我圆坟啊?像这荒郊野岭。”
“书文。”她照我肩膀捶了一下。
“别乱动,我就是逗你开心。”
江依突然收紧胳膊勒我,清清一声笑:“会不会说话?”
玩笑话而已,就是想到她莲花一样的姑娘,千奇百怪地缚个带子,拎个铁锨到坟场上扬土,怕是连怎么把松土踩实都弄不明白。那场面想想就好笑,她肯定又要哭了。
忘了也没关系,从前旧事,能放则放,人这一生好比蜉蝣朝暮,没有仙丹续命长生,她不忘却,日子全给了噩梦。
该轮到问我自己了,如果墨书文还在,她喜欢江依,明知没有结果,是想让江依记得呢,还是忘却呢?
蜉蝣朝生暮死,不能人言,答案是问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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