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叔父: 4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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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拿走了!”

    老太太直拍胸口,“亏得你昨晚上不是在屋里睡的,不然撞见那偷儿进来,简直不敢想!”

    庾祺走到妆台前,半蹲下来查看那几枚脚印,隔会起身,“是个身量不高的男人,大约是翻院墙进来的。”

    丰桥连连点头,“咱们这宅子的院墙就是矮了点,等回头我找几个泥瓦匠给它筑高一些。”

    九鲤将众人睃一眼,“你们可曾丢了什么?”

    众人皆摇头,庾祺睇着她半笑不笑,“昨夜你跑出去的时候没关门,那偷进来,自然就趁便进了你这间屋子。”

    她撇着嘴,“那时候吓得我,哪还顾得上关门!”

    庾祺见她苦着张脸,便走来床前,柔化了嗓音哄她,“不过是丢几件首饰,回头再置办就是了。”

    她暗瞪一眼,心中还是不痛快,想来想去,倒猛地想起个人,“对了,昨日我在铺子里帮着抓药,有个男人贼头贼脑的,身量也是瘦小,会不会是他干的?”

    庾祺不记得有这号人,却是丰桥眉毛一跳,上前来,“是不是周掌柜说的那人?”

    话音甫落,雨青便来狠拧下他的耳朵,“周掌柜说的是谁啊?”

    丰桥忙笑呵呵讨饶,揉着耳根子道:“她说那人是咱们这街上有名的泼皮,我也没问姓名,要不我这会去请她来问问?”

    雨青狠乜他一眼,“你想去,美得你!我去!”

    不一时雨青请了周掌柜来,周掌柜坐下便道:“我就说他一来准没什么好事,他会舍得拿钱抓药?那样的人小病小灾的还不都是扛着。我看他八成昨日是来踩点来了,你们这两日开张,客人多得很,他见你们生意好,就动起了主意。”

    九鲤在凳上欠着身子问:“他叫什么?家住何处?”

    “叫汤成官,家住前头太保巷,你们要找就快去找,要是他把东西拿去典了卖了,你就是打死他他也还不了啊。”

    那太保巷就在琉璃街上,离得不远,老太太听见要拿贼,有些怕,劝九鲤算了。九鲤气不过,又实在难舍那只红玛瑙镯子,一定要去,庾祺只好陪她走这一趟。

    想一想她的首饰头面有好些都是他送的,他常到苏州城中,认得打金银首饰打得极好的老师傅,时不时会给她打上一件回去,却不知她为何单对那只红玛瑙镯子放不下。何况那只镯子是她自己心血来潮主动问他要的。

    九鲤看他一眼,低着脸嘟囔,“您带回镯子那天,下着好大的雨,马车在路上翻了,镯子滚到山崖底下去,您爬下去找它,腿在石头上剐了好长一条口子,您就忘了?”

    正因他为这镯子流过血,所以觉得它与别的都不一样,她要那些头面首饰原就不是为戴,多半为他一口答应时她心内产生的满足感。

    寻到那汤成官家,从院墙上一望,房顶斜了半边,瓦片不全,露出前头屋脊来。有个三十岁上下瘦不拉几的妇人来开门,手虽拉开了门,脸却还朝那见方湫仄的院落中撇着,嘴上骂骂咧咧,想是在骂屋里的孩子。

    一回眼,看见九鲤,目中一亮,又看见九鲤后头的庾祺,更是一亮,马上变成一张谄媚的笑脸,“呵唷!哪里来的贵客!”

    九鲤带着气问:“汤成官在不在家?”

    这妇人脸色又转得不耐烦,“不在,吃过午饭就出门了。”

    “那他几时回来?”

    “我哪知道?”妇人抬起手弹着指甲盖,眼睛只盯着自己的手看,“他出门一向没个定数,或是晚饭时候回来,或是三五日回来,说不准。你找他什么事?”

    九鲤从她手上看到头上,在她鬓后看见自己妆奁内的一朵绢花,益发愤懑地叉起腰,“你说找他做什么?他是个贼!夜盗了我家,偷了我的东西,贼赃现就在你头上戴着!你把东西还给我!”

    妇人也叉起腰,转着脖子抵赖,“什么贼赃?你这姑娘可真有意思,大太阳里走到人家来,就说人家偷了你的东西,我认都不认得你!”

    说着抵过身子来,贴着九鲤一步一步朝前逼,“你说谁是贼你找谁去啊,难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什么?敢是瞧我独一个女人在家好欺负?”

    九鲤连连退步,让到庾祺旁边,妇人又贴向庾祺,越发把胸挺起来,凶横中又做尽媚态,“还带个男人来,你是不是也打量我男人不在家由得你摆布?哼,像你这种男人我是清楚不过的,看着体体面面尊贵得很,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你是不是早瞄上我了?什么偷了你家的东西,我看你就寻个由头找上门来调戏轻薄我。”

    竟将庾祺也逼退两步,和九鲤退到巷中。

    妇人向他飞个眼风,一回身折进门内,砰地将门阖上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第42章 螺钿香(〇五)

    谁能想会遇到如此穷横不讲理的妇人,偏又是个豁得出去没脸没皮的,况且听见那屋里还有娃娃在哭,纵是庾祺也

    没了办法,只得道:“告诉张达一声,叫他明日带衙门的人来访这人。”

    走出街来,他疑心那妇人的唾沫星子飞在了他衣裳上,总是左掸右掸,干脆脱下外头的乌黑莨纱氅挂在臂肩,只穿里头的蜜合色鲛绡单袍。

    九鲤睐着他紧皱的眉宇,终于憋不住笑出声,“原来叔父也有吃哑巴亏的时候!”

    庾祺冷冷看她一眼,她马上闭口不言了,一张脸憋笑憋得红扑扑的。

    转头看见有家酒楼门前搭起凉棚在卖雪花酪,她又缠着庾祺要吃。庾祺原怕那冰结得不干净,一看她脸上起了层细汗,只好答应。

    两个人在八仙桌旁坐等,看见来来往往好些人给烈日晒得神色恹恹,尤其是那些下力汉子,或是担东西卖的货郎小贩,或是替人抗货拉车的,哪个身上不是汗津津的,脖子上的汗成股成股往衣襟内淌,浸湿前胸后背,却是歇也不敢歇,照样东奔西忙。

    有个扛大包的从凉棚前过去,走不多一截,忽然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九鲤蹭地由长条凳上惊起,跑上去查看。

    “叔父,他是中暑昏厥了!”

    一时有许多人路人围拢过来指指搠搠,庾祺冷叱众人一声,“让开!”便抱起那老头走到凉棚内,将他放在地上平卧着,又借了店家的抹布打湿水,揭开老头的衣襟在胸口腋下搽过两遍,那老头方渐渐转醒。

    九鲤松了口气,一看此人岁数起码是五十来岁了,这样大热的天还在街上卖力气,心中十分不忍,搀他起来慢慢在长凳上坐下,把两碗雪花酪推给他吃,“新做出来的,我们还没吃过,您吃了吧。”

    老头千恩万谢,忙不迭吃过,仍然扛起大包赶路。

    九鲤又要了两碗,坐下来和庾祺慨叹,“真是不容易,这么大的太阳,又是这么大的年纪,还不能在家享清福。”

    “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这不过是书上的盼望,要不就是为官之人的场面话。”

    他语气尽管是一贯的澹然,但九鲤却听出里头暗藏着一点唏嘘。可不是,并不是谁都像她这般运气好,无父无母,却遇见他。如此一想,觉得他倒并非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庾祺环顾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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